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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陆乐言十分遗憾,到底还是没有做成姜木的师兄。

因为他的传讯符坏了,表面焦黑,差点没认出来是个什么东西,应该是在他出山门之后就被无妄海的业火烧坏了,怪不得在外历练的隐门师兄们没有一个传信回来,掌门是故意要做甩手掌柜,门中弟子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陆乐言的怨念都要凝成实质了。

“看开点。”姜木一乐,随口安慰两句,“我走了,你自己注意时间。”

这次无上秘境开启的地点在独断岭中,再过去一段距离就是修仙者第七城蕤宾城,姜木打算先进城落脚,再做打算。

但这个修仙者城市,显然与姜木的想象相去甚远。

他没有戴纯白面具,以自己的本来面目现身,看守城门的护卫见他一身青衣,脸色苍白,病恹恹的样子,还多看了两眼,眼神是说不出的古怪。

姜木只当自己遇到了怪人,进城才发现奇怪地是自己。

城里的人要么身穿黑袍遮盖面目,要么神情诡谲一看就不好惹,姜木甚至眼尖地发现了混迹其中的魔修,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发现了格格不入看起来格外好欺负的姜木,场面肃静了两秒,连根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姜木:……

他还是吃了没常识的亏,整个九州大陆就是稚龄小儿都知道蕤宾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个名字在家长们吓唬不听话的孩子时经常出现,具体句式为“再不听话就把你扔到蕤宾城去”等等,可止小儿夜啼。

蕤宾城地处斯德都沙漠之外,距离魔界之门只隔着一个绿洲一片沙漠,离中原太远,久而久之这座城就变成了灰色地带,魔修散修混住,在中原混不下去的修者也会逃来此地,随着蕤宾城的实力不断升级,三院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要城主能镇住他们便罢了,不是自己的地盘,也实在不好出手。

“呦,这是哪里来的细皮嫩肉的小弟弟呀~”打扮妖艳的女修一身魔气,看不出是散修还是魔修,蛇一般扭着腰过来了,轻嗅一口姜木身上的气息,脸上的神情如痴如醉,“好久没遇到过气息如此纯正的修者了,小弟弟怕不是还没杀生过呢,不如跟姐姐回去,姐姐带你见识一下什么叫人~间~炼~狱~”

这些话从她殷红的唇里吐出来,十足地暧昧缠绵,姜木却根本没有被撩的自觉,只感到心中恶寒,这女修看着美貌,嘴里一股腐肉的气息,怕不是什么吃人的堕兽。

……被臭到了。姜木尽量维持着绅士风度,屏住呼吸不动声色地躲开女修的口气范围,大气不敢喘,生怕闻到什么奇怪地味道。

街上的人哄笑起来,有人笑骂女修是浪荡蹄子不要脸,有人更加不怀好意,“做什么吓唬小兄弟,我见小兄弟骨骼清奇,是个练功的好苗子,正适合修炼我门功法,不如拜我为师?”

姜木看了他一眼,说这话的是个中年男人,续了一下巴胡子,一身道袍,还真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如果不是姜木看出他身上阴煞之气太重,说不定还真会将他当做好人。

早知道就带着面具进来了,现在这种被人虎视眈眈的情况,倒还不好脱身了。

突然气氛一变,街上的人全都变了脸色,无论女修还是中年男人全都撇下姜木匆匆离去,短短几分钟之内,宽敞的大街上就只剩下姜木一个人了。

姜木不明所以,但也觉得这种情况自己还是跟着躲起来为妙,四下环视,先左转再右拐,越走越偏,到达一处看着破败无人居住的宅院,翻墙躲了进去。

躲进去才发觉他不是唯一选择这里当做庇护所的人,墙角不远处站着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姑娘,看年纪也不过五六岁,表情有些慌乱,有些恼怒,张口似乎要叫喊了,被姜木眼疾手快捂住嘴巴抱进怀里,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没少这么欺负姜宝。

“嘘,别怕,我不是坏人,”姜木轻声道,面对这么小的孩子不自觉带入自己老父亲的角色,抱着孩子坐在墙角的井沿上,还空出一只手拍了拍小姑娘的背,“外头出事啦,你别出声,否则会有危险。”

小姑娘一双杏眼里满是震惊,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对待,反应了好一会儿,并不领姜木的情,张口狠狠咬在姜木的手上。

姜木疼得一颤,心里已经在疯狂哭泣了,面上还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也不放开小姑娘,任由她咬,另一只手抚慰地拍着她的背。

他懂的,小姑娘都喜欢咬人,他家姜宝也是!

“别怕,别怕,”他还好脾气地轻声哄着,“我叫姜息,从东面来,我会保护好你的,等外面安全了,我就送你回家,嗷。”

也是非常照顾这熊孩子的情绪了。

小姑娘一个愣神,嘴上劲儿就松了,姜木趁机拿回自己命运多舛的左手,十分隐蔽地抽了两口气,对小姑娘小声说,“你乖一点,别出声,我上个药。”

说罢将小姑娘放下,背过身去处理被咬出来的伤口。

当然他也没看见小姑娘舔了舔嘴唇上姜木的鲜血,脸上的表情充满恶意,看着姜木毫不设防的背影,眼中闪过不祥的红光,眼神里全是发现了什么有趣事物的兴味。

令人毛骨悚然。

待姜木回过头来,她又是一个害怕慌张的小孩子了,眼神划过姜木已经缠好绷带的手,遗憾地表情一闪而逝。

姜木见她害怕,没想那么多,又是将她抱进怀里一顿哄。

“小姑娘”脸上的表情几乎维持不住。

姜木一直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主街上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踏过,应该是城主的府兵,他们没有过多停留,分散成小队分头行动,似乎在寻找什么人,当他们靠近姜木藏身的小院时,姜木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掏出好几张隐匿符将小姑娘贴得严严实实,屏住呼吸,等府兵的脚步声走远才放松下来。

“不知城主是什么样的人,他的府兵煞气都这样重,”姜木把小姑娘身上的隐匿符摘下来,语气有些不好,“你没事吧?没吓到吧?”

小姑娘在姜木关切的目光下摇了摇头。

“那就好,”姜木摸摸小姑娘的头,给了她一块酥糖,“喏,这么勇敢,给你的奖励。”

小姑娘有些迟疑地接过。

姜木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街上已经有人出来走动,看样子城主府兵已经过去了,他不敢大意,嘱咐小姑娘,“你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出去看看,别乱跑。”

说罢就翻墙出去了。

小姑娘看着手里的酥糖,歪了歪头,“你说他还会回来吗?”

“……我觉得不会,男子惯会骗人。”

“要么给他个机会?”

“他要是回来,就吃掉他。”

“他要是不回来……”

“不回来……就做成傀儡吧……”

“骗子,都应该是这种下场。”

她含住酥糖,尝到嘴里甜甜的味道,露出个嗜血的笑来。

姜木身形飘忽,没让任何人发现他的踪迹,确认没事之后赶紧返回小院,见小姑娘乖乖等着,一边的腮帮子因为酥糖而鼓起来,萌得一激灵,又给了人家两块糖,在商城里兑换了小斗篷给她披上,自己也做了伪装,才抱着她走出小院。

“你家在哪呀?”姜木问,“这座城里坏人多,以后不要自己跑出来,知道吗?”

小姑娘乖巧点头,指了一个方向,小手搂着姜木的脖子,渐渐变成了一个掐的动作。

姜木毫无所觉,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串糖葫芦,拽下小姑娘的一只手塞进去,“最后的了啊,小孩子吃太多糖不好,你要是喜欢,我留一袋酥糖给你,叫你家大人看着,一天只能吃三块。”

跟着小姑娘的指引,他穿过大街小巷,到后来已经遇不到人,最后停在了城主府门前。

姜木:……

他古怪地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孩,“那群府兵,之前不是在找你吧?”

小姑娘摘下斗篷,笑盈盈地看着他,点了点头,“是在找我。”

原来是城主家的孩子,难怪……嗯?等等,这孩子的嗓音未免太成熟了,听着像个成年女子……

姜木默默将她放下了。

对不起,是我太天真,世界太险恶。他如此想着,扭头就跑。

一只如玉的手轻轻柔柔拽住他的衣角,他便寸步难行了。

姜木根本不敢回头,害怕看到什么恐怖景象,闭着眼睛说话,“你乖,你到家了我也该回家了……”

“姜息,你答应留给我的糖,不作数了么……”女子幽幽道。

姜木哑然,心说你又不是真小孩儿吃什么糖,转念一想确实是自己事先承诺,无奈地掏出一麻袋的酥糖,转身放到女子面前,好心地嘱咐了一句,“大人也不能多吃啊。”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女子长得国色天香,并不吓人,与她是小姑娘时十分相似,身上竟穿着一身黑红色衣裳,制式与寻常衣服不同,像是什么礼服或者官服,不过姜木属实没见过修真界的世面,认不出来。

这时城主府的大门开了,呼啦涌出一群人往地下一跪,呼声震天,“恭迎城主回府——!”

……原来这姑娘是城主吗!姜木震惊,只觉脖颈一痛,就要失去意识,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画面是女子脸上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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