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整个十四班连带着林渝然被年级主任好一顿骂。按照教务处的程序,最后闹事的几人都被罚写了1000字检讨,勒令第二天中午交上来。
临走时,林渝然注意到唐芸敌视的眼神,嫌恶又怨恨,恨不得要把她一口吞了似的。
林渝然收起了面对年级主任时知错就改的乖孩子的伪装,她调整了一下站姿,抬头,下巴微扬,看向唐芸的眼神轻飘飘的,“看什么看?再看检讨你替我写了。”
......
几秒过后,唐芸的脸成功被气红。她半张着嘴,嘴唇蠕动着,好像要说些什么,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此时,唐芸内心既忿恨又不甘,一万句脏话堵在了嗓子眼,想说又说不出来,别提多憋屈了。
可她还想保住作为社会姐的尊严和地位。
林渝然饶有趣味地看着她,直到唐芸憋红了脸,她才等来了这样的一句话。
“——明天放学别走。”
林渝然听后,差点笑出声来。
她这是又要被校园暴力了吗?社会姐能不能有点新意哦。
她乐不可支,“那你明天多带点人来打我哦。”
话落,林渝然慢悠悠地移开视线,怼完就走。
就算她没有转身,也能感觉到一道毫不掩饰恶意的目光落在后背上,恨不得化成兵刃,在她身上扎上两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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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完了气,林渝然又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她忍着恶心,将水流开到最大,严格按照瓷砖上张贴的洗手七步法,反反复复地用力揉捏,直到手背都搓红了,她才关了水龙头。
但一想起她的那双手碰到过一只死老鼠,林渝然就开始反胃。
她打定主意,明天放学一定要抓住机会,把社会姐好好修理一顿!
她甩掉手上的水珠。回到教室,刚好是课间休息时分。林渝然脸上没什么表情,教室里却比平时安静了许多。
她默不作声地把课桌里的试卷清空,揉成一团,哗啦啦全都倒在垃圾桶里。
就在思考要不要想办法把桌子一起换了时,后桌的一个软妹怯生生地拉了拉林渝然的衣摆。
“你没事吧?”
尾音上扬。
林渝然对上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歪了歪头。
软妹犹豫了一下,收回手。
林渝然知道,她的后桌是全班性格最好的女生,学习成绩也名列前茅。林渝然对学习不大上心,她的作业都是问后桌的软妹借的。相处几天,她们也算是发展成了学霸和学渣之间的友情。
这时,软妹定定地看着她,代表全班同学献上了最真挚的关心。
林渝然眨了眨眼,望向窗外浓重的夜色,温柔一笑,意味深长道:“我没事。”但是别人就说不准了。
听她这么说,软妹和其他同学都明显松了口气。不怪他们胆子小,实在是林渝然出去时的眼神太吓人了啦。
林渝然坐下后,又理了理座位上的杂物。她没有心情写作业了,一闲下来就盯着教室前的钟等下课。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拎起书包就走。
小林同学多皮实呀,晚自习发生的那件事也就在当时把她恶心了一下,过后仍然吃喝玩乐样样不落。她是个实实在在的享乐主义,当天晚上一回家,躺在床上,一闭眼就睡着了,连个噩梦都没做,所以等她再次苦恼的时候是在早自习。
清晨的风凉凉的,很快就要十月份,朝阳透过云层照出来。
林渝然早上一来到教室就为那张检讨发愁。
一千字呢,足足一千字呢!她平时写篇作文也就七八百字,年级主任这不是在为难人嘛!
大早上还没接受到知识的熏陶,林渝然的脑袋里空空如也。她左手平贴桌面,脑袋磕在左手手背上,一张A4纸占了半张桌子。
今天早上起床时,她还是精神气儿十足,一到要写检讨了,她马上蔫了下去,内心在咆哮:
我小小年纪为什么承受这么多!我只是个几百个月的孩子啊!
林渝然觉得年级部的处理一点儿也不公平。他们连事情的真相都没弄懂就随便处罚学生。明明是唐芸先来搞事情,她才去十四班讨回公道的。她一没打人二没骂人,怎么就要连她一块儿罚呢。
小林同学百思不得其解。
课桌边上放着一本摊开的语文书,正翻到归去来兮辞那一页。
林渝然想写一份真心实意的检讨书却无从下笔。她无聊的翻了翻笔袋,发现里面有一支笔是斑马的柯南联名款,还没用过。
她翻开笔盖,好奇地看了眼笔芯,移了移视线,看着印在语文书上的陶渊明先生,莫名觉得他有点像昨天训人的年级主任。
林渝然又瞅了几眼,越看越像。报复心理作祟,她嘴角绽开一抹坏笑,懒洋洋地坐直了身子,按着语文书就开始动手。
她先给陶渊明先生穿了套校服带了顶卷发,又给他安上一双花臂。林渝然一手撑脸,另一只手转着笔,正犹豫要不要给陶先生补个全套妆容时,旁边的座位被拉开了,发出刺耳的“刺啦”声。课桌有点小,之前小半本书占了沈昱洲的桌子,现在人来了,她下意识要移开越线的语文书,可那本书却在前一秒突然被夺走了。
陶渊明的眼线直接被硬生生地勾出一笔睥睨天下的妖艳。林渝然抬起头,那本书已经落到沈昱洲的手里了。社会哥丝毫没有抢了别人东西和冒犯了一个漂亮妹妹的自觉,就见他书包都还没放下,盯着书上的改良版陶渊明,低着下颚在笑,笑意毫不掩饰。林渝然也没有急着抢回来,而是昧着良心:“你也觉得他现在很帅,是吗?”
“不,”沈昱洲看她:“我觉得他有点叛逆。”
自信点,把“我觉得”去掉吧。沈昱洲欣赏完后,把书还给她,顺带看到了桌面上平铺的A4纸上方写着“检讨书”三个加黑加粗的大字,不禁又挑了挑眉。他道:“昨天干了什么好事?”“哎,”只听林渝然幽幽吐出一口郁气,“实不相瞒,我被校园暴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