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神醒来发现江雨淼坐在桌子旁,他现在是一看到她就头大,双手捂脸轻轻喊了一声“卧槽”,顿了顿问道:“你又要作什么妖啊?”他把每个字的音都拖得长长的,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江雨淼也不回答,从桌子上抓起一套夜行衣扔给了他,说道:“换了,陪我出去一趟”,然后又继续啃她的梨。
“唉呀……”赵无神发出一声长叹,无奈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也不看她,问道:“白天折腾还不够,这大晚上的你是要出去装鬼吗?”还是长长的拖着音。
“别问那么多,叫你起就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还要我教你吗?”江雨淼仍然一边说一边啃梨一边抖腿,接着又说道:“今天要不是我,你这会儿要么流落街头,要么在开封府的地牢里蹲着呢,别废话,赶紧穿,还要我亲自给你穿吗?登徒子”。
“你这人,我就说了一句,你说这么一大堆”,赵无神说话时余光瞟了她一眼,心道这个人哪像个大家闺秀啊,一身的流氓习气,他都好奇这种类型的人是怎么修炼成的。然后无奈的问道:“你得说说出去干啥吧,要不然我怎么知道如何帮你办事啊?”
“中,告诉你也无妨”,江雨淼扔了手中的梨,拍拍手道:“我爹死后,炬夜门分崩离析,大多数分舵舵主都跟了我大师兄白京堂,准确的说白京堂掌控了炬夜门,俗话讲一件事发生后谁受益最大,谁就是这件事的推手或者主谋,所以怀疑我爹的死与白京堂有关,对此我已经连续监视他好几夜了。”说完眼中闪过一丝落漠。
“那天在山谷你不是说裴元笑杀了你爹吗?”赵无神虽然知道江雷豹死在裴元笑刀下另有隐情,但听江雨淼怀疑白京堂他倒时有些惊讶,估计有些事情她已调查清楚了,看来这人也不是傻白甜嘛。
“我手中这把游龙剑乃是我爹生前留给我的,剑柄上有一个机关,只有练成‘金龙九剑’刀柄才会打开,爹死后我便在后院闭关练剑,上月终于练成,打开剑柄里面有一张爹生前留下的密信,上面只有一句话”,顿了顿又说道:“上面只有一句话,‘若我亡故,勿怪他人’,由此我猜测爹的死必然另有原因,月前便开始了调查,有些事情便渐渐明朗了”,江雨淼说着脸上尽是凝重。
赵无神看出这江雨淼虽然说话总是嘻嘻哈哈,但只是将伤口藏起来自己舔罢了,心里倒对她有一丝同情。转念一想自己难道不是吗,谁又能知道自己的苦呢
接着便转移话题问道:“白天救我的时候莫不就是刚监视完白京堂回来?”
“算你娃聪明”,江雨淼用惊讶的眼光看着赵无神,让他很不舒服。
江雨淼接着又道:“昨天白京堂很晚才回家,我趴在房顶上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等醒来时天都亮了。回来的时候见城中官军异动,便在房顶上追着看了会儿,正好看见你带着几个人,驾着个大马车在那窄巷子里东躲西藏,料定必是你干得好事。唉,当时也是行侠仗义之心爆棚啊”。
盯梢能把自己盯睡着,除了眼前这位估计也没谁了,赵无神心里一阵好笑。江雨淼说完见赵无神盯着她看,道:“看什么看,再看就挖了你的狗眼,登徒子”。
“你这人怎么满嘴的粪味儿,这‘登徒子’到底啥意思,不过肯定不是好话”,赵无神虽不懂这三个字的意思,但直觉告诉他是在骂人,又道:“以后少讲”。
“你才满嘴的粪味儿,你那‘卧槽’也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少讲,哼!”江雨淼回道。
听江雨淼说了半晌,赵无神想到裴元笑说的一些话,也觉得有必要走一趟,拿了夜行衣问道:“你确定要看我穿衣服?”
江雨淼白了他一眼,扔了句“门外等你”,说完便出门去了。
赵无神换了夜行衣,带了短刀、连弩便跟着江雨淼出门去了。
江雨淼带着赵无神在巷子里左拐右拐、上窜下跳,这江雨淼轻功确实了得,赵无神好几次感觉有些跟不上,她翻墙上屋时运口气就腾上去了,赵无神可不行,他只得像在军中跑障碍一样弹跳、翻越、攀登,此时此刻他特别羡慕那些穿越后瞬间就有超能力的人。
二人穿过好几条街,走过好几个坊,翻墙进入一座大宅院,又攀上一个房顶。
江雨淼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轻轻揭开两片瓦,一道光亮从屋内射出来,她便像只小猫一样趴在那往下看。赵无神趴在她身旁,警惕的查看着周边的情况。只见这座宅子庭院深深,几进的四合院,连走廊都雕梁画栋、气势恢宏,那巡夜的护卫一队队不时从房下经过,警卫甚是森严。
突然江雨淼猛得起身,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指着那洞口道:“帮我盯着”,说完便坐到一边去了,用力揉着自己的眼睛。
“怎么啦,被暗器伤着眼睛了?”赵无神问道。
“没有,叫你盯着便盯着”,江雨淼说悄悄话也是辣味十足。
这种情况下赵无神肯定不会和她争执,说了声“切”便趴到刚才她的位置,向下面看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下面一男一女正在行苟且之事。赵无神猛得抬起头,一把拉过江雨淼,把嘴贴在她耳朵边,狠狠的问道:“大半夜的你就带我看这个?你什么嗜好?”说话时只觉香气扑鼻,心里居然一阵荡漾。
江雨淼一把推开赵无神的手,他才发现自己的动作有些失礼了。接着江雨淼指了指自己,小声说道:“我,女的,不能看”,又指了指赵无神,小声说道:“你,男的,占便宜”,又指指身下的房屋道:“他,白京堂,很关键”。
赵无神觉得她的逻辑很是荒谬,居然说什么“男的,占便宜”。不过一听“白京堂”三个字,心想裴元笑多次提起他,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的疑点,今天正好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于是狠狠得瞪了江雨淼一眼,她则晃了晃脑袋,还特意拉下面纱吐了吐舌头,一副很拽的样子。
赵无神又趴下身子,从洞口向下看,看到如此景色他实在感到尴尬不已,抬头看向江雨淼,只见她坐立不安,偶尔还用手对着脸扇扇风。
赵无神也想着逗逗她,对她说道:“女侠,过来看会儿?”
江雨淼也不回答他,转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剑比划了一下,指指下面示意他仔细监视。赵无神本来就只是逗她,笑了笑继续观察白京堂的一举一动。
又趴下看了近半个时辰,下面终于安静了下来,赵无神终于松了口气,哪知这时白京堂下床后从床头的木柜里取出一个小匣子,打开匣子里面有一个青花小瓷瓶,他从瓷瓶里面先是倒出一粒褐色的小药丸,然后冷笑一下又倒出两粒,接着取过桌子上的酒瓶,和着酒喂那女子服下了小药丸。
那个女子吃完药后顿时又亢奋起来,在床上又唱又跳,而且赵无神发现那女子不但脸红,身上皮肤都泛起一层红色,似是无数的毛细血管要破裂般。
赵无神抬起头小声问江雨淼道:“你以前经常看?”。
“哪、哪有经常看,偶、偶尔”,江雨淼说话有些吞吞吐吐,她确实有些害羞了,往常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好些,今天身边多了个人,还是个男人,确实非常尴尬。
赵无神小声笑了笑,又接着继续监视。而这次他看了让自己也感到毛骨悚然的一幕。只见那个女子到最后突然口吐白沫、目光空洞、全身抽搐,接着眼睛、鼻子、嘴里都流出血来。
此时白京堂拿起床头桌子上的酒瓶,靠在床上一边慢慢的喝着酒,一边看着那个女子从剧烈的挣扎到气息渐微,一直到最后没有了动静。
这个白京堂确实是个冷血之人,见那女子死了一脚将她蹬到床下,然后披了衣服,扯着嗓子唤来屋外的护卫,将那个女子尸体抬了出去。
白京堂这么一喊,院内的护卫以为白京堂这边出了情况,几个卫队都往这边赶来。赵无神担心被发现,慢慢起身正要拉江雨淼撤离,不料院中一队巡逻护卫发现了房顶上有人,随即锣声大噪,一名护卫高喊“房顶上有贼”,刚说完只听嗖嗖几声响,一阵飞矢射向房顶。因为此时江雨淼背身坐着看着院外,听到声音不但不躲还回头来看,赵无神来不及多想,抓住其衣领,使尽全力将她扔下房顶,紧接着自己一个翻身躲过那些飞矢,贴着房顶就往另一边跑去。
却说这江雨淼正看着院外走神,听到喊声正想回头看,却被身边的赵无神抓起扔下了房顶,当时只觉身体一轻,又因为事发突然也无法运气,空有一身轻功却使不出来,只是在下坠时扒了一下房檐才卸了些力。纵是如此,落地时屁股还是重重得砸在了地上,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正想骂人,只见赵无神吊着房檐、踩着围墙,蹦蹦跳跳得下来了,二话不说抓起江雨淼就跑,没办法只得被他拉着,一顿翻墙窜院、东躲西藏。
赵无神前世在军中那障碍、攀登可没白练,江雨淼纵使有轻功,可被他拉着也没法运气,跑过一段后也是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终于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停了下来。赵无神一手将江雨淼护在身后,一边伸头出去看是否有人追来,正在看时只感觉耳朵一阵疼痛,回头却见江雨淼在揪他的耳朵,心道这人又要作妖,压着愤怒和声音,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又要干嘛?”
“刚才为什么把我从房顶上扔下去?”江雨淼恶狠狠的问道。
“躲箭啊,不是我把你及时扔下去你早成刺猬了。”赵无神如实的说道。
“那么高扔下去你不怕摔死我吗?”说完手上又加重了些力道,痛得赵无神直咧嘴。
赵无神强忍疼痛道:“你不是会轻功吗?”
江雨淼松开赵无神耳朵,一拍脑门喊出一声“卧槽”。
赵无神一听就乐了,心道这人倒是会活学活用,嘿嘿咧嘴一笑。江雨淼见他还笑,气不打一处来,又揪住他耳朵咬牙切齿道:“你不运气飞一个我看看,咹,飞一个我看看……”,说着又加重了力度,痛得赵无神直吸凉气,心想她说得貌似也有些道理,然后也就忍了。
可江雨淼哪那么容易就消停,又折腾了一会儿才算把气出了。赵无神见没有人再追来,并对江雨淼道:“我把刚才看到的一个情况给你说一下”。
“不急不急,先回去睡完觉再说,困死了”,江雨淼打个哈欠,说完便站起来往回走。
“不是,我看到他们做那事的时候吃了一种药”,赵无神又补充道。
“他每次做那事的时候都要吃药”,江雨淼有气无力的回答道,不过这一说却暴露出一个问题,说明她可不是偶尔看到这种事了。
赵无神嘿嘿笑了几声,也不多说便跟着她走了。
没走两步江雨淼回过头也不啃一声,就把手中的剑扔给了他,说道:“帮我拿一下,累”。
“卧槽”,此时赵无神除了这个词再没有别的话可以表达他的心情。
余路再无一句话,回到家便各自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