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曲阳城南门外,县令丁斗和县衙全体官吏看着董卓的队伍在自己眼前渐行渐远。纷纷流下了激动的眼泪。
“这帮遭瘟的王八蛋总算是滚蛋了啊!”
丁一轻声说完这句话,又朝董卓远去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个躬!以表达他对董卓这位为国杀敌的将军的无比崇敬的心情。
董卓的大军离开下曲阳沿着大路向广宗进发!整个队伍分成三个部分。
开路的是羌人头领蹋拓率领的四百羌人勒索尼部落骑兵。他们的主要装备是骑枪和长弓。多数人还配有比较坚固的皮甲,在众多羌人部落中勒索尼属于战斗力较强的一支。因为生活的地域水草不够丰美。所以他们作为一个生活在草原上的部落主要工作不是放牧而是抢劫其他部落的牛羊。如果条件合适他们也可以受雇为任何人战斗。而且非常具有有职业道德,收钱砍人不问缘由。据说在其部落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因为部落里的两个氏族头领同时接了一场冲突中敌对双方的委托又都不愿意违背约定而互相打的血肉横飞的事件。这一次他们是接受了羌人中声望颇高的叉司勒部烧戈大头领的委托来帮他的好友董卓站队形撑门面的。顺便到中原人的腹地捞上一笔。
中军是董卓亲率的两千五百步兵。除了几十名董卓从河东带出来的部曲亲兵余者大多是沿途各地临时招募的义勇组成。因为时间仓促大多数都没有发放统一军服。武器也是五花大门什么都有。除了少数很旧长矛和环首刀外,大多是兵士从家里带来的农具之类。这也是大多数朝廷招募的义勇和各地起义军中存在的比较普遍的问题。
董卓那架加固型大马车就吱吱扭扭的走在这些步兵最后。牛辅带着那几十名部曲亲兵和一部分忠诚度比较高的部队环绕在周围。负责保护董卓和监视其余比较不靠谱的人马。
走在最后的是李儒带领的三百步兵和柯末罗的二百配马刀和弓箭的羌人骑兵。他们共同押运着两百多车的粮草和各种物资。其中一大半儿是董卓从沿途各地敲诈勒索巧取豪夺而来的,剩下的是蹋拓和柯末罗一路掠夺的收获。
刚开始大军的各个部分还能保持一个比较合理的距离。走出十几里后,前面的蹋拓和他手下的骑兵因为受不了后面步兵缓慢的行进速度。开始纷纷提高马速,逐渐把后面的步兵甩开了!
临近中午,蹋拓的骑兵开始进入下曲阳南三十里最低洼的十里荒草滩地。刚开始只是感觉路面开始变得比之前更加泥泞湿滑。结果越往前走泥水越深。又走了三里多路,马匹已经开始走的十分艰难。
蹋拓是个很有经验的将领,看到不少骑兵的马腿已经陷在泥水里超过三分之一。每往前走一步马匹都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把蹄子从泥里拔出来。他当即对身边的亲信下令:“传令下去,让大家把多于的东西都丢了!用最快的速度通过这里!”
亲信拔毒勒问:“头领,怎么了?”他明显还不能理解头领这么作的意思!
蹋拓:“别问了!我让你们丢掉就丢掉!”
拔毒勒把手里的长弓举过头顶,扯着大嗓门就喊:“所有人注意了!头领有令,丢…咳咳!”
要传达的命令被一支箭矢堵在了嘴里。拔毒勒身体往后一仰,从马背上跌下去重重的摔到了泥草地里。
“拔毒勒!”蹋拓喊了一声,拔出自己腰里的马刀。
“敌袭!敌袭!所有向我靠拢!”
伴随着蹋拓的大喊,羌人骑兵们惊奇的看到就在大路两侧离他们三十多步的荒草里突然钻出很多身上涂满烂泥的人。他们手里拿着矛,光脚踩在泥地上。大喊着朝正在大路上艰难前行的自己冲了过来!喊的什么听不清楚因为自己的脑子这时已经一片空白了。
双方的人马轰的一声撞在了一起。没等羌人骑兵中的弓弩手作出反应,长矛已经刺进了他们的身体。攻守双方的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彪悍的勒索尼骑兵全部下马和敌人展开了贴身的肉搏缠斗!因为骑枪太长不便步战,他们只能用贴身的短刀拼命砍杀。可他们的对手不但行动比他们灵活而且人数比他们多。往往是两三个对付他们一个人,手里的步兵矛避开皮甲专门往大腿手臂等暴露的位置招呼。先把你撂倒再上去补上几下。很快,很多羌人骑兵就纷纷倒在了血泊里。
蹋拓从一开始就对上了一个持两杆短矛的大汉。拿着短刀没比划几下就被人家用矛指住了脖子!
就在最后剩下的几十个羌人骑兵拼着最后一口气苦苦支撑的时候。后面董卓的步兵大队赶到了离他们二里半路开外的地方。
董卓接到报告说几十名羌人骑兵被上千的义军围在荒草滩里。当即下令道:“牛辅,给我带全军压上去!杀光这些贼兵!”
牛辅领命,带着步兵刚往前推进了半里多路。忽然听到两旁荒草里传出了一阵当啷啷的锣声!紧接着数不清的人从一人多高荒草丛里钻了出来,很快就在正前方和两侧结成了三个方阵。挡住了牛辅的道路也隔开他和羌人骑兵的联系。
领头的将官提马上前几步,把手里的大戟朝牛辅一指。
“对面来将!通名受死!”边喊边策马向他冲了过来。
牛辅见了,也挺起马槊迎着对方冲了过去!
这个时候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马鞍,骑马时只是在马背上垫上一些减少摩擦的皮革等物。更没有马蹬,所以骑马尤其是快速冲锋的过程中骑手只能用双腿紧紧的夹住马腹。同时一边放低上身的姿态努力保持平衡,一边用一只手拉着缰绳控制马匹的方向。这样就只剩下一只手能使用武器。尤其使用骑枪,长矛等长兵器冲刺时,只能用胳膊夹住兵器的长杆中段同时用手控制枪矛向前突刺。当然这样的情况下长兵器只能用一次,如果第一个冲锋双方都没把对方刺下马。那么接下来的战斗就要用单手短兵器解决了!
牛辅自然也要这么作战而不是后世演义里写的那样轮着个大斧跟对方玩命。
牛辅对于自己使用马槊的技术一直十分自信。从十六岁第一次走上战场之后,十年以来在他这杆马槊的强力冲刺之下丧命异族骑兵已经不下上百人。对面那个边冲锋边把戟在手里乱晃的家伙简直就是个没打过仗的棒槌!自己过去一槊就能把他冲下马去,然后就是让人把他的脑袋割下来挂在自己的腰带上。
眼看两匹马就要撞到一起,牛辅的马槊就要刺中对方的身体。对方的上身却往旁边一歪,刚刚躲过牛辅的大槊。两匹马也同时擦身而过!
没等牛辅因为失手而大呼可惜,只觉得自己脑后恶风不善!凭着多年战场厮杀练就的敏锐感觉,他忙把身体往马背上一趴!呜的一声,对方的大戟从他背后扫了过去!
拨回马头,双方再次对面而立。牛辅已经意识到对方的不同之处。他丢掉不易控制的马槊,伸手从腰里拔出了自己的镔铁刀。
“驾!驾!”牛辅这一次抢在对方前面发起了冲刺!他一手举刀一手控制战马向对方冲过去。对方那员将官依然想上次一样,单手抓着大戟张牙舞爪的冲了过来。就在双方再次接近的时候,对方竟然用双手持戟把戟杆一拧。大戟的戟头刷的一下朝牛辅的前胸扎来。牛辅忙单手用刀向下往旁边一砸。就在刀眼看要砸到对方的戟上的一瞬间,对方突然把戟撤了回去。牛辅刚一愣神儿,对方的大戟又刷的一下向他肩头扎来。这下牛辅想躲也躲不开了。大戟刺穿了他的肩头,鲜血嘣流。强大的冲击力直接把牛辅从马上顶了下去,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对方的汉子用大戟一指大声吩咐道:“来呀!给老子捆了!”
对方阵中中马上冲出十几个人,二话不说按住牛辅就给捆了起来。
“薛将军,威武!薛将军!威武!威武!威武!威武!!”
三面的军阵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薛飞骑马在阵前转了半个圈儿,见对方阵中再没有人出来!把手里的大戟一摇,喊一声:“弟兄们!杀呀!”带头冲了过去。
董卓刚才被牛辅和对方的打斗过程惊呆了。还没回过神儿,就见对方从三面冲了上来。他心里更慌了!也顾不得其他,一脚把早被吓傻的车夫踹了下去。自己抢过缰绳赶着马车拐了两个弯儿,飞也似的往后逃去。
牛辅被抓,董卓再一逃。剩下的步兵一见主将都跑了谁还肯留下来拼命?当时就逃的逃降的降,两千多步兵很快被击败。
董卓驾车一口气跑出十里路也没见到自己的后卫部队。直到离下曲阳不远才看到李儒带着几十个残兵迎着自己过来了!
董卓一问才知道,他们遭到了一股骑兵和上千步兵的袭击。那个柯末罗一见事儿不好,丢下自己带着人就跑了。自己带三百人对付对方上千人,最后只带着几十人逃了出来。所有的粮草和物资都丢了!
董卓长叹一声:“唉!上天为何让我有此一败?完了!全完了!”
李儒建议道:“大人,还是先回下曲阳再说吧!”
董卓点头道:“只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