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一节课的课间打篮球回来,向熟悉的门口瞄上一眼。她披着校服外套,正在小睡,旁边放着个打开的本子,上面是写好的单词和词组,还做着些大大小小的标记。她的脸正对着门口,眉眼舒缓,嘴角微微上扬,不禁多看了几眼。
我深知自己不是个善于与人交往的人,交际圈只有同班同学和一起打球的球友,而且全靠别人的自来熟起步。
但对于她……我总想努力一点。频繁上下楼,午间打球出门时故意把水瓶留在书桌,借着取水的借口往楼上跑,希望能偶遇到她。
可她的校园生活正像老师们规划的样子,大部分被学习填满,我打球回来临近上课,也常能看到她在座位上做题。其他的上厕所、问题目、和同学社交互动,在一层楼里都能搞定。
隔着一块小小的玻璃,每天看上这么一两眼,有些柔软的东西在心里慢慢弥散开来。
我想,她的成绩一定不错,会考上一所重点高中,再考上厉害的大学,成为很优秀的人,和普通的我天差地别吧。
自那一眼开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让我去追随她。我见过很多更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像清晨的小鹿一样活泼灵动,但只有她会让我觉得:
错过她我一定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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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的英语课,我难得没有睡觉,老师在讲的这张卷子上写着“改差”后同桌的答案,红色的勾勾叉叉穿插在我潦草的黑色字迹里。
“阅读A很简单,没有生词,不用讲吧?”
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告诉她我看不懂。
“阅读C有点难的,哪个有问题?”
下面好几个同学一起说出了1,又有几个人说了4。
“夏云对了吗?起来讲一下。”
同桌站起来,翻译题干,点出文章第二行的答案所在处,逻辑分析,一气呵成。
“很好,夏云这个阅读错几个?”
“没错。”
老师露出满意的微笑,讲起了第四题。
“你还挺厉害的嘛。”我撑着脸看着同桌。
“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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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升旗仪式的麦克收音格外好,在升旗台上声情并茂朗读获奖同学名字的主持人,像极了一只土拨鼠。
“今日我校部分同学参加全国中小学生英语竞赛,并为我校夺得荣誉,他们分别是八年组,八年三班,夏云,获得国家二等奖……”
我的同桌?国家二等奖?国家?我站在队伍里,看着前面同桌的背影,第一次觉得每天坐在我身边的人这么遥远。
回到教室,大家并没对同桌得奖表现出多少热情,作为一个暖心的同桌,我当然要鼓励他。
“同桌啊,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呀。”
“还好。”
“你看他们都不在乎你,我作为你的好同桌,我得夸!”
“上周英语课已经夸过了。”
“啊?”
“老师还亲手给我发了奖状。”同桌从书桌里掏出一张渡着金色花边的大红奖状,“看来那么大的鼓掌声也没把我的好同桌叫醒。”
“哈……哈哈。”
我看着这张奖状,金色的花边,金色的“获奖证书”四个大字,红底黑字,中英双语,有些浮夸,但真的很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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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中午,半场球打下来,我和一个优班的学长一起下场,喝口水休息一下。
我觉得应该做点什么了,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向一起打篮球的学长打听她,“诶,飞哥。你们班有个小姐姐挺好看的。”
“哪个?”
“就你们班门口那个。”
“简梓桐啊,当然好看了,那是我们班小仙女。”
“仙女?”
“嗯哼,她人超好的,今早说的那个英语竞赛,还拿了国家一等奖呢。”
“可晃眼睛的那个?”
“……可不嘛。怎么啦?突然打听她?”
“这个……”
“你可别想追她哦。”学长打断了我。
“嗯?”
他向嘴里灌了一口矿泉水,笑嘻嘻的看着我,“她已经是我弟妹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学长就那样自顾自说下去。
“就那个以前总一起打的大高个,这几天没下来。”
“他俩在一起挺久了,好像初二那时候就在一起了。”
“我们老师都知道,但他俩可低调了,学习还好,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他说的这些话,着实让我有些没预料到。有些难以名状的酸涩从心底涌上来,包裹住我的心,带来浅浅的抽痛。原来……名花已经有俊草配了啊。
待到第二天,学长给我介绍了那个名叫许明时的大哥哥。
以前没太注意他,这一看才发现他实在是个清秀的男孩子,戴着细边眼镜,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实际上非常开朗,风趣得很。
摘下眼镜,打起篮球,校服短袖下的手臂上漂亮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声音很爽朗,人也很爱笑。技术不算优秀,平时玩玩倒也够用。球场上的他是很有魄力的模样。
我悄悄注意他,他下场休息,我也跟着下场。靠在球场边,今天我说他投篮很准,他笑着说谢谢,明天他夸我运球厉害,我也笑着道谢。时不时给他带瓶水,三节课间之内他一定也会给我带一瓶回来。
这样下去,很快我们混熟了,每天时哥时哥地叫。有些时候,那些关于小姐姐的话已经到了喉头,又咽回了肚子。
我想知道很多,又什么都不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