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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相亲那些事(上)

夏芒没好气地把因消息提示亮起的屏幕按黑,实在没什么心情再搭理这些需要靠虚拟网络来实现自己组建家庭理想的男人们。

在那位“理想伴侣”出现前,其实夏芒已经参加过不少次这个网站上认识的男人邀请的饭局了。

夏芒称这些相聚叫饭局,因为在她眼里,这压根连date都算不上。两位因对方几张相亲网站上精心选择上传到照片、修饰后的个人介绍而产生好感。仅仅因为聊天是否反感来决定要不要在现实中见面,太速成的情感关系总是令人质疑的。

不过这也是夏芒吸取不少经验教训后得出的人生感悟。其实从最开始,夏芒就认为所谓的网上交友实在是不靠谱得很,很是嗤之以鼻的。

一方面是她从小到大家教算是比较严格的,父母性格也比较内敛,导致她多多少少有些外冷内热,养成了慢熟的性格。网上交友这种速成关系实在不太适合她的个性,往往对面满怀热情地来跟她聊天,几句下来就被她的冷淡和不耐烦吓退了。

另一方面是在夏芒的成长过程中,不论是学习还是工作上常常能比大多数人做得出类拔萃些。再加上她也出过国,又喜欢参加各种表演、学习各种艺术,自认为有些见识,大部分男孩在她看来总好像缺了点什么,没有办法跟她产生任何的共鸣。

又喜欢看些三毛、张爱玲的书。这两位女作家不是极端歌颂爱情、能为爱情而死。就是极端排斥爱情,笔下所有一心投入爱情的男男女女都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这让本就被前任所背叛的夏芒对爱情该作何表态更加的迷茫。对一些陌生男人的殷勤献好也就更加的警惕和不安。

有的时候她也会感慨,明明是一个从小学到研究生都不乏男生追求的女孩,怎么踏入了社会反倒要为把自己嫁出去而操心发愁?真是造化弄人啊!

不过也要感谢这段时间,让夏芒见识到了各行各业的待婚男士是怎么样的,夏芒常常被弄得无奈又好笑。

夏芒“网上相亲”答应出来见面的第一位男嘉宾是位小有名气的纂刻家,百度能搜得到的那种。

当时包括这个纂刻家在内有几十号男孩在问夏芒的微信,夏芒当时单单觉得纂刻家这个职业有点特别,主要是她自己喜欢国画,平时也会画画花鸟画。所谓书画印不分家,虽然印排最后,但是也是中国传统文化里不可或缺的国宝。所以夏芒打算会会这位百度词条上的“当代青年艺术家”。

这位纂刻家获准见面后兴冲冲地来到约定地点——夏芒学校的操场。他长得跟他百度词条上的照片里一样,在男生中算是比较白的皮肤,中等身材,微微有些胖,戴着一副眼镜,小眼睛滴溜溜的似乎在洞察什么秘密。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牛仔裤,左臂弯挟着一副他给夏芒画的人物素描,素材是她朋友圈里的照片。这一身装扮和气质符合夏芒对艺术家的初步想象。

夏芒还没来得及跟纂刻家好好介绍自己,纂刻家就开始大谈特谈从小到大获得的无数艺术奖项,背后付出了怎样惊人的汗水和泪水。包括他读小学时老家连年干旱,他在村口的地上用粉笔画了一条龙居然奇迹般地下雨了。引来村民们的围观,随后连县城报纸都争相报道。夏芒虽然也心生佩服,但他这样急于表现自己的状态不知为何让夏芒联想到了发情的公狗。夏芒想到这儿,忍不住偷偷笑了,把脚边一粒碎石子往旁边踢。

艺术家似乎也察觉了夏芒的不感兴趣,有点讪讪地问:“都是我介绍我自己,你也说说你呗?”

“我啊,我各方面都平平,没什么特别的。”夏芒又把另一颗石子向前踢。

于是艺术家有点开心似的接过话,继续大谈特谈中央电视台到他所任教美术老师的师范大学去采访他,说他一节直播课可以赚多少钱。

夏芒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问了个有些无厘头的问题:“你是怎么才能做到在百度上能被搜到的?还是中国书法协会会员?”

“这个啊!很简单呀!”艺术家眉飞色舞地开始上课。“是我自己提交申请的啊!”

“哦?自己申请的?”夏芒顿时来了兴趣。

“对啊,把自己获得的荣誉、作品、经历写好提交,然后各行各业有自己的审核机构,通过审核就可以了。然后作品参加过国家级的比赛一般就可以自称中国书法协会会员了。”

夏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把这么多荣誉摆上网又有什么用呢?”

“当然有用,我主要做纂刻,说白了就是刻印章,也写书法、也画画。既然做这行,我们出作品,我们就需要藏家,也就是买家。”

艺术家略顿了顿,

“所以我们需要让自己尽量出名,才能有人来买我们的东西啊!名气越大,东西就可以卖得越贵啊!像我老师的一个印章,可以卖到大几千甚至一万一个,而我的,只能卖一千一个。”

夏芒的兴趣渐渐变淡,原来艺术品也不过是商品,原来艺术家也不过是为了五斗米才去奋斗。今天见面似乎跟他在网上所塑造出来的中国文化的传承者的形象不太相符,让夏芒对艺术家的印象减分不少。

艺术家还不忘给自己补刀:

“这年头,搞艺术的也就是图个名利,最终变成钱。”

夏芒有些失望地对艺术家说宿舍要停水了得赶紧回去洗澡,就匆匆往寝室走去了。

艺术家后来有约夏芒吃饭,要送她自己给她题的字,夏芒随便选了个麦当劳匆匆吃完就回学校上班,字都忘了拿。

本来夏芒觉得还可以继续相处下去,她考虑到毕竟艺术家是从江西景德镇的一个农村来的孩子,能自己在一个新的城市靠自己的专业站稳脚跟实属不易。另外她盲目地认为凡是搞艺术的人品和个性应该不会差。

于是每天照旧上下班,下了班以后会和艺术家聊聊各自一天的工作,有时候也会一起回忆回忆过去,讨论讨论理想。

夏芒默默地想,其实做个纂刻家老婆也不错,也算是为艺术献身了,随即自己哈哈大笑得在床上东倒西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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