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苏晔入狱后,她第一次来到这个别墅,打开自动锁,熟悉的一物物都让她心底酸涩。
客厅最角落里那一盆君子兰还活的旺盛,那是十几年前韩书贤买回来的。
想到韩书贤,她的脚步突然就停了下来,好久没见了吧?自从那天他和李倩一起离开后,就再也没遇到过。
妈妈死去的那一天,他依旧不在,这就是曾经的枕边人,一个口口声声说爱的男人。
突然,一丝翻动的响动传进了耳廓,气息一抿,却发现,那抹声音竟然是从苏晔的卧室传来的。
自从韩书贤离开以后,苏晔就搬到了一楼,谁会有她家里的钥匙呢?钟点工?
眉头不由得一皱,苏晔为什么会跑出来?为什么又那么巧的被车撞倒?也许,她应该再去一趟精神病院,不管有没有结果。
脚步轻挪,来到卧室的大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的,一个男人站在橱柜旁看着手里白纸,怔怔的发呆。
当看到男人的容颜后,苏阅的眼神顿时冷了起来,正欲推门而入,却突然听到一丝细细的低泣声,像是牵肠挂肚般缠绵悱恻。
推门的动作……停了下来。
明知道,见她会让自己肝肠寸断,明知道,她的心里永远没有一个叫韩书贤的男人,可是,她就像是他的责任一样,脱不开。
苏阅和齐昀结婚的那天,他摔门而去,李倩说:作为一个父亲,女儿举行婚礼,却没收到请帖,你还会厚着脸皮去?
那一句话像是无形的打了他一闷棍,他想,这一生,他或许亏欠了李倩很多,却从没有亏欠苏晔的。
就是因为李倩的那一句话,他真的去给韩蓝办了去美国的留学手续,随后,又去了军区精神病院。
苏晔的病情似乎好了很多,他像往常一样,帮她倒水,帮她整理衣物,她……还是没有将他认出来,依旧喃喃自语着秦渊,一分一秒不曾停歇,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刮在心口。
他走路没有回头的习惯,可是,每当他走出她房间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回头看看。
他本来想问,难道一个死了二十几年的人,还比不上一个生活了十几年的丈夫吗?可是,他已经没有资格问了。
他知道,他走出去的背影一定很难看,很沧桑。
只是在心里暗叹一句,苏晔,我们都老了,你何必那样执着?
苏晔的死,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晴天霹雳,像是要将他打入无边的地狱,终于第一次尝到撕心裂肺,忍不住发疯的感觉,也终于知道了苏晔对秦渊的心。
心里一直有一个答案,或许,他可以帮她报仇,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他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男人。
一个人躲了起来,一个劲的喝酒,昏天黑地的过了七天才被人送了回来。
有人问他:“先生,你要去哪里?”
他张口就来的却是这里,这个充满幻想的地方。
想到这里心底蓦然一痛,闷哼几声,勾起讽刺的笑容,仍由一颗颗泪水溅下,打湿上好的宣纸。
那次宴会,他阻止不了,只能将李倩拖出水外,知道她一定对他失望透顶,她说:离婚协议书我早就签好了,就在家里的衣柜里,你可以自己去取,如果可以的话,我会……亲自送给你……
她终于还是没能亲手给他,苏晔,我到底该叫你什么?叫你刘源还是苏晔?苏晔一直是他专有的专利,你却在他死后,改用了这个名字,何必呢?如果说叫,我宁愿叫你柳源,至少,不用步入他的后尘。
如果没有记错,宣纸一直是他的最爱吧?于是,也变成了她的珍藏,上好的宣纸上写着同意——苏晔,标题是——离婚协议书。
那工整的五个大字刺痛了他的心,虽然李倩一直在催促他,他也只是在她面前提到过了一次,只是一次啊,她就签好了字,龙凤凤舞的苏晔两字,比什么都来的狠。
而下面一页,她给他留的话,更是让他痛的难以呼吸,有人说,男人的一身事业最重要,可是,那只是说对了一半,一个男人之所以拼搏事业,还不是为了女人。
每个字的一横一竖好像都变成了钢刀,一点点的凌迟着他的血肉。
书贤,就算你选择离开这个家,我不怪你,就算你用尽手段的打击报复天源,我也不在意,可是,你不能漠视一个作为父亲应该要付出的义务,你要好好的照顾苏阅,我就怕哪一天我不在了,她只能一个人,一个人面对一切未知的未来,她会恐慌、会需要亲情,希望那时,你会是她坚强的后盾。
书贤,对不起,不是我负你,是我的心早已负了我自己,我没得选择。
手里的宣纸被泪水浸得可以滴出水来,手指紧抓的地方,豁然十个圈洞。
这是苏阅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韩书贤,一个大男人哭的昏天黑地,竟然连她站在门外也没有发现。
她看着他哭泣的摸样,却忍不住勾起了一个讽刺的笑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当他抬眸看到她时,她依旧没有回避,只是冷冷的用散发着冷气的黑眸回望。
像是被人偷窥到内心的秘密一样,韩书贤先是一恼,后又尴尬的转过身急促的擦抹眼泪。
“阅阅。”声音说不出的沙哑。
“你来干什么?”
“阅阅。”
她突然就不想看见他了,口口声声说着断离关系,为什么胸口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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