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郡主回到登州不久,杨广便向独孤皇后表明要娶玉郡主之意,独孤皇后欣然应允。
马车之队风风火火,浩浩荡荡的载着彩礼送到登州王府,定下婚期。
宇文成都疯了,这时偏偏晋王吩咐他押送保护彩礼。怀着那颗对晋王与父亲忠诚无比,却又对杨玉儿矢志不渝的真心,天宝将军迈进登州王府的大门。
阖眼,那人的笑颜一点点的刺破他的心脏。
听到玉儿的声音,他三步并作两步,循声而去。
“父王!玉儿不依!女儿绝不嫁给那个衣冠禽兽,困于深宫!”杨玉儿抱着义父杨林的腿,嚎啕大哭,想要杨林退婚。
杨林也是老泪纵横,皱纹中满是泪水:“玉儿,本王自幼就把你当做亲生女儿养育,此时又怎能舍你离去?只是皇命难违啊!你忍心见咱们一家上下,都被抄家谢罪吗?”
“王爷。”宇文成都进门向杨林行礼,又看到玉儿满脸的泪痕,心已然是被碾碎出血来。
“成都,成都,你救救我,我不想嫁到宫中,我不想嫁给杨广。”杨玉儿立刻起身一把抱住宇文成都,可是宇文成都又能如何?他只会习武打仗,哪有运筹帷幄的才能。本就是宫中人的一颗棋子,又能为心爱的玉儿做些什么呢?
“玉儿,你听我说,你先从了..”话还没说完,杨玉儿立刻推开他,眯着泪眼一边审视,一边冷笑道:“好呀宇文成都,你也是来劝我的?我就知道你和那晋王是一路人!我做了阶下囚,与你有什么好处?你滚出去!”
宇文成都焦急的看了看王爷,又看了看玉儿,无奈的出门,却碰巧遇到罗成。
罗成正是来为杨林出主意的,看到宇文成都,气不打一出来。
“天宝大将军,久仰大名。真不愧是皇上身边的重臣,押送着婚嫁彩礼之事也要大将军操劳。”说罢轻蔑的拱拱手。
宇文成都自然听出他话里有话,于是眯了眯他那好看的眼,并不搭理。
“大将军还真是目中无人。”罗成气的脸色发紫,“不如和在下比试一番?”
说着,就冲宇文成都出拳,不想这宇文成都竟然不躲,直接也是一拳。两拳相撞,那罗成的手骨竟然立刻折断几根,而那罗成也是个汉子,强忍痛苦,面不改色微笑着说:“不愧是大将军,在下领教了。”
宇文成都见罗成生的眉目俊朗,一袭银甲,并无俗气,也拱了拱手:“见笑了。”
此时宇文成都见杨玉儿从屋内出来,脸上没有表情,以为她从了,黯然神伤。上前对她说:“郡主,我们这番就动身了,快准备吧。”
杨玉儿瞟了他一眼,理也不理。
不过一会,屋内的佣人立刻大喊:“郡主自杀了!快来人呐!”
宇文成都第一个就冲进屋内,却看到杨玉儿拿着他送的那把匕首抵着脖颈,已经是渗出血来。
“慎重啊!玉儿!”立刻慌了手脚,急得竟要淌下泪来。
“你们都想我死,不是吗?如今要我嫁给杨广,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当今太子还是杨勇,嫁给杨广,然后再做任人宰割的鱼肉吗?她杨玉儿不抵男子的智谋远略,也没有宇文成都叱咤风云的武功,她不能冒任何风险。
“我的玉儿啊!你这又是何苦!”杨林闻声赶来,又是焦头烂额,无所适从。
“父王原谅女儿不孝,只是女儿就算死了,也不愿嫁去帝王家。”说着便一副心意已决,视死如归的样子。
“好!好!本王答应你!不嫁!”杨林逼得没了办法。
杨玉儿立刻放下刀:“父王可当真?”
杨林叹了口气:“不然难道要为父亲手断送了你,白发人送黑发人吗?”说着又淌下泪来。
“父王!女儿自有妙计。”杨玉儿拉着杨林的手,早已计上心头。
于是宇文成都退出来,仍心有余辜,便在外面守着,生怕里面的人儿再出什么事。
“父皇,玉儿知道你一生无子,所以收了许多义子。”玉儿不慌不忙的说着,打量着杨林的表情。
“玉儿,你是想..?”杨林疑惑的看着她。
“如果玉儿已经嫁与他人,那么玉儿的婚事,皇上就管不得了。晋王自然拿玉儿和父王没有办法。”玉儿不紧不慢的说着,杨林心中只是震惊,不知这女儿何时心中已有如此深的城府。
确实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杨林问道:“老夫这些义子,不知玉儿你,意下如何?”
玉儿扬起下巴,自信笑了笑,樱唇微启。
“秦琼,秦叔宝。”
待杨林大笔一挥写下书信,托成都同彩礼一齐带回京城时,成都又惊又喜,想着玉儿不必嫁人了又不得流露出来,接过信,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殊不知那封杨林草草之信已然决定了他一厢情愿的注定无果。
杨坚见了退回来的彩礼,本是有些不悦的。但见信中,他的兄弟娓娓道来其中原因,又嘱咐他保重龙体,婚约也就不欢而散了。
“岂有此理!”杨广的地下宫殿内,已然是摔了一桌的水果美酒,宇文化及在一旁赔笑,一边站着宇文成都泰然自若。
杨并不是有多心悦杨玉儿,只是想借成亲,得到靠山王杨林的支持,使他在夺帝之争上添一笔筹码。谁不想这不知好歹的女人,竟敢违背皇命!
“陛下不必如此动气,不过是一个风尘女子罢了。”宇文化及笑着,见杨广仍是怒气冲天,也不言语,“她有眼不识泰山啊,看不出殿下您无限前途。将来何谈一女子,天下都是您的!”宇文成都一震,不想她在父亲口中这般不堪。
这句话正得了杨广的心,立刻拨云见日道:“宇文宰相,快快请坐。来!赐座!”
于是宇文化及坐在侧面,宇文成都仍旧站着。
“罢了,不过一女子。”杨广望向宇文成都,“以后本王想要哪个姑娘,还不是随便就让成都掳来就好吗?哈哈哈哈..”于是宇文化及陪着笑起来,连声道是是是,一边戳了成都一下,使了个眼色。
宇文成都于是拱手道:“臣遵命。”
不料那杨广笑的更厉害了,笑成都的憨厚可爱。成都不解,没有抬头。
“宇文化及啊,真是得了个好儿子。文武双全,忠诚不二,为本王如虎添翼啊。”
宇文化及连忙赔笑道:“陛下谬赞了,等陛下掌管天下之后,必是子孙满堂,不怕没有贤君之才啊。”
“所以当务之急,是得到储君之位啊。”杨广招招手,那边站着的女子便翩翩到了他身前,蹲下媚笑着为他捶腿。
“杨勇,本王看着碍眼。”说着他便把视线从女人身上转移到宇文化及。
“老夫,早有安排。”胸有成竹笑着,一盘好棋早就在心里酝酿好。“成都,你先退下。”
宇文成都知道他们要说些计谋了,于是便退出去。月光皎洁,星光闪烁,不知为何竟想起了那日谁的一支舞。
“如今靠男人,不定能扳倒杨勇,”宇文化及顿了顿,看到杨广来了兴趣,接着说下去,“我们要靠女人。”
“宰相细细说来。”杨广一把推开美人,认真听着。
宇文化及于是凑上前,在杨广耳边小声讲来。
“混账!本王怎么能做这种,伤天害理,丧尽天良之事!”杨广佯装愤怒,心中仔细推敲,不得不赞叹宇文化及心思之缜密,条理之清晰。
“老夫恳请陛下,以大局为重。”宇文化及自然明白杨广的脾气,于是必须陪他演下去。
“不能是绪儿。”像是沉思感伤许久,竟然真的淌下一滴泪来。他拿起酒杯抿了一口,之后一饮而尽。
明白是默许之后,宇文化及拱手。“老臣这就去办。”
杨广赞许的点点头,立刻笑着搂着身边的女子亲了一口,叫着美人儿,宇文化及便主动退下了。
从暗门出来,正看到宇文成都在赏月,便默默从后面走来,站在他身边。
宇文成都听见声音,又看清来人,立刻拱手:“父亲。”
宇文化及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宇文成都的肩膀,也看向那圆月。
好像在很远的曾经,她还尚在人世时,并没有这般的尔虞我诈,那时候怎么没有多陪她赏几次月呢。
怕被成都见到感伤落泪的模样,于是转身默默离去了,成都静默的跟在后面。
月亮被乌云一点一点的吞噬了,层层黑云埋起它的月光,任风如何的吹刮,也不露一点痕迹。辗转反侧的人啊,何时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