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王爷,更是生分,区嗣辰略略眯起了双眼,静静望着她,眉宇间不知为何竟带了些惆怅之意。他微微沙哑的嗓音有她辨不清的无奈:“茵儿可是在气我为何没去接你?”
农景茵心头一颤,咬着下唇,她不愿说起、不愿想起的事情如潮水一般翻天覆地地涌来,怒气几近要将她沉沉淹没进去。她生气仅仅只是这样吗?心中的答案不是……
农景茵忽地笑了,抬起头直直迎着他沉沉的目光,心中却微微地疼,“怎么会呢?是王爷想多了,我不也是没去太后那里吗?”因为她差点去了阎王那里!
区嗣辰身躯一震,“茵儿,其实……”
他挣扎了下,无言看了良久,终究还是叹息一声,默然了。
农景茵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一笑,话语一如既往地客气,“那么,王爷还是继续吃饭吧!”
说罢,埋下头,一声不吭地继续吃饭。
忽地,农景茵察觉到几道极为强烈的目光在探视她,前面、侧面、左边、右边几乎都有。
不知过了多久,农景茵缓缓抬起头,却是一脸的茫然。她可以很深刻的感觉到每道目光饱含着的意义不同。
她不解地顺着侧边的视线望去,找到了那道目光的主人……日璟,视线之中,一袭银色如月光长衫的男子正静静地注视着她,清冷皎洁的脸上缓缓浮起柔和的微笑,如初开的花朵缓缓地轻柔地舒展了花瓣。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温柔,却是在极短的时间内骤然消失,随后变得很温和,像是一盆清澈见底的水,纯净不含一丝杂质,也找不到一丝爱的感觉,似乎在透着她看其他什么东西。
她愣愣地别开视线,这个如月般的男子仿佛蕴含着无边的清冷与孤寂,他到底在透着她看什么呢?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人,为何她的心中会微微泛起一丝很熟悉的感觉,她始终猜不透是因何故至此?
接着,农景茵扭头看向右边,两道视线来自坐在金銮上面的皇上与皇后。皇上的目光精锐锋利,且带着浓厚的兴味与疑惑。农景茵暗自冷哼了一声,她深深的记得就是这个家伙下了一道圣旨把她的终身大事给订好的,她对他自是提不起一丝好感,但是很厌恶也说不上。
农景茵别开眼去看皇上一旁的皇后,在她幽怨不屑的目光里微微一怔,她对这样的眼神似明白又似不明白。明白的是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对着传说中的瞎子不屑一顾也是理所应当,但不明白的是为何还会参杂着幽怨呢?
想想在她身上有值得别人幽怨的地方也只有坐在自己旁边的男子了。是区嗣辰吗?皇后与王爷?可能吗?农景茵缓缓地将头扭向左边,眼中虽是带着笑,却已是分不清是讥讽还是恼怒。
左下方坐着的是御史府的家眷,这道视线为谁?不言而喻。农景茵异常沉静的双眸迎上沈锦莳探究的目光,眼中的女子水眸清澈,笑意柔和,含笑的目光时不时瞥上自己旁边沉默不语的男子。
对这样的女子,农景茵隐隐有些不安,却猜不明白。是她隐藏得太深了吗?还是真如自己看到的这样,那般天真烂漫?
农景茵后知后觉地才感觉前面灼热的视线,盯得她浑身不自在。不用看也知道是区嗣月那个变态,她不无幽怨地想,那个男人脑子有毛病吗?为何突然用那样怪异的眼神看她?她迅速将视线挪移,继续埋头咀嚼自己碟中的美食。
经过一段漫长的时时间,寿宴终于结束了。农景茵本想立即回府,却因皇后单独召见的懿旨停留了下来。
乾坤宫内。
农景茵跪在乾坤宫宽大的正殿上,脚下是樱紫色鼎福纹砖地。皇后沈锦姩远远地坐在红木浮雕菱纹嵌碧玉的宝座上。一缕缕紫檀香的烟气从殿中博山炉的炉盖镂孔中袅袅地飘出。沈锦姩的脸隐在丝丝缕缕的青烟后面,空远寥廓得让人看不清楚。
农景茵心中暗自苦笑,她向皇后行礼时,发现青烟中皇后的那双眼睛充满了森森冷意。如一桶冰水漫过全身,冷得她骨子里都是丝丝寒气。她看得清晰,那分明就是敌意。
她在寿宴时就明白皇后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起来吧。”沈锦姩面上笑容和煦,心中却肃冷如冰。她抬起头,仔细端详了一下农景茵,淡淡问道:“你可知本宫今日找你有何事?”
沈锦姩觉得跪在地上的女子除了那张脸长得还可以之外,其他的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她亦是不明白辰王为何会放着自己那么优秀的妹妹不要,而非要娶这么一个瞎子。她心中素来疼爱自己的三妹,她三妹看中的男人怎能被一个瞎子给抢走?谁也不能夺去她三妹的东西,她要帮她三妹夺回来。
农景茵缓缓起身,垂手而立,微微摇头,从容笑道:“不知。”
沈锦姩不作声,只管盯着她瞧,莫测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几圈,眼中精光大湛,面露嘲讽与阴郁。忽地嗤地冷笑一声道:“本宫以为辰王娶的王妃,就算是瞎子至少是也有什么过人之处,没想到农小姐不仅是眼瞎更是心盲。”
她的话音里透着刺骨的讥讽,她的称呼不是辰王妃,原来在她眼中根本就没承认过她的身份。而农小姐,更是分外的讽刺。
没想到堂堂的一国之母竟是这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凭她这样也能做到母仪天下吗?简直是贻笑大方。她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出言侮辱,恐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