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我啊,农景茵,一直都是的,上辈子是,这辈子还是。”农景茵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低低说着,缠绵婉转,仿佛穿越时光,寂寂而来。清晰的时光,陈旧的记忆,一点一点如空气般抽离。
区嗣月一脸愕然的看着她,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更多涌上心头的,却是微微的慌,和点点的闷,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种知觉。
农景茵垂下了眼睑,沉吟了片刻,渐渐收回了那心殇的眼神,低声道。“被我的话吓到了吧?你要是猜不透的话就,当我是神人好啦。”她深深凝视着他,眼眸内闪动着陌生的光芒,一个笑容,忽然在脸上浅浅绽开,若流年光错般的眩目,如残翅的伤蝶,美轮美奂。
区嗣月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她微微一愕,抬眼望去,只见她面色沉静,丝毫看不出半点情绪,唯有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外面都在传习渊受伤了,所以我前来探访他!”他的脸上略有动容,忽然牢牢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其实三皇弟他……他是真的受伤了!”
他说的每一个字象巨雷轰轰轰地撞击着耳膜,农景茵的身子微微一晃,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有什么就像潮水一样,自他的心底慢慢地漫了上来,拍打着一层层酸酸涩涩的泡沫,温柔却又伤感地包容住她,直到溢上眼眶……
“区嗣辰怎么受伤的?他伤到了哪里……现在怎么样了……”她只觉得心头象是突然被千万根冰针狠狠扎了进去一样,带着寒意的恐惧和痛楚瞬间便漫布全身……平素的沉静和理智在这一刻如同打破的瓷碗裂成片片,第一个念头就是她好想立刻就见到他……
“你冷静一下,先听我说。”区嗣月叹了一口气,连忙安慰似的轻拍着她的肩。“母后逝去的隔日早朝,皇兄在太和殿内隐藏了很多弓箭手,预计将我除掉。可是三皇弟提前一刻钟知道了这个消息,就赶紧派人赶往太和殿帮我。谁知道皇兄真正想要杀的人其实是三皇弟,太和殿只是个烟雾弹而已,那时候我们还不知自己上当了。而另一边,三皇弟虽然武艺高超,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一千多个身手不凡的禁卫军。”
农景茵的脸上平静如水,而心中的恐惧感却是那般清晰,令肢体颤抖,令呼吸窒息。她不敢想,不敢想……只想到区嗣月眼中的悲伤仿佛正溢出眼眶,飘向她的心间。
区嗣月停顿了一下,只得扯出了一抹艰涩的笑容。“当时三皇弟进退无路,但又不想你受伤,无奈之下只得将你暂搁一旁。当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全身是血满身是伤倒地昏迷不醒,那种情况危急之下,所有的人都暂时忘了还有你的存在。找来大夫时,我们才知道他身上有十五处刀伤,有八处剑伤,而且那些混蛋竟还在刀剑上抹了毒药。他一昏迷便是七八天,所有的大夫都束手无策,没办法下褚玄才把带他带回无烟谷,因为那几味解毒味药材只有无烟谷才有,可是,你也知道,无烟谷有个烂规矩,他们可以救天下人,却独独不能救自己人。”
“而经历了几番的苦难和波折后,才艰辛的拿到药材!”区嗣月叹了一口气,显然不想再忆起当时的悲伤。“三皇弟在昏迷时就常常念到你的名字,一醒来后便是四处找你。可你却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好几天里什么消息都没有,若不是农景轩突然出现,他几乎就要疯掉了。我当时看见的就是那样的情景,他没有说一句话,没有笑过一次,没有流一滴眼泪,衣衫下的身子已变得嶙峋瘦骨,就那样痴痴地抱着你的衣物……我那时才清清楚楚明白,他是用自己整个命在爱你啊!”
农景茵紧紧咬着下唇,只要一想到区嗣辰悲痛欲绝的样子,她就心如刀绞。有什么东西在眼睛里涌动着,强忍了回去,将所有不希望被别人看到的情绪与表情深深隐藏起来。她告诉你自己不哭,眼泪并不能哭回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她闭上了眼睛,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被硬生生地撕成两半,每一寸骨头、每一根神经,无一不痛不欲生。
最终她再也无法装下去,再也无法忍下去,紧紧地抓着心脏的地方,那里很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切去了一块,除了心痛外,还有难以忍受的空虚,好像灵魂里失去了什么,空荡荡的没有着落。她无力地跌坐在地面上,心中涌过一阵酸楚疼痛,点点滴滴,眼泪不可遏止地从眼眶里汹涌而出……她忽然又蓦的抱住了膝盖,将头深深埋了下去,像个孩子一般一样哭了起来……
也不知等了多久,哭声还没有停止。区嗣月垂下了眼睑,沉吟了片刻,慢慢开口道。“后来他听说你在这里后,便迫不及待的赶来了。只是,想从摄政王习渊手里抢人,哪是这么容易是事呢?所以,我不放心的跟着来了。听说习渊此人非常多疑,因此我特意和三皇弟分开行走,只要我在春风城里高调走一圈,必定能吸引习渊的注意,而三皇弟就可以借着更多的机会来救你。只是我一直没发现他行动,又怕你发生什事,于是,就先来看看!”
农景茵的神情有些复杂,似是欣喜,似是担忧,似是欣慰。
紧接着,区嗣月的声音缓缓响起。“其实,其实农景轩他……他没有死!”
这短短的一句话,就像是一箭击中了她的心房,血色四溅,犹如鲜红的花瞬间当胸开放。而她的伤痛、她的思念,也如这成千上万朵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