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随着不绝于耳的“咯吱”声,沉重的大门缓缓由内开启。凉飕飕的夜风之中,殿内已经掌上了昏黄烛灯,而穿着一身赭黄袍衫目光犀利的区嗣风正站于其后负手而立,他专注地盯着他,一脸铁青,眼底有了晦暗蓄积的怒意。
区嗣辰随着他进入殿内,脸上的表情有一丝讥诮,“没想到皇兄的忍耐力如此之差,臣弟还以为皇兄会一直呆在里面不出来呢……”
“砰!”一声巨响,区嗣风已经怒不可遏地拍案而起,打断他的话,继而冷冷呵斥道:“看来朕以前倒真是对三皇弟太过纵容了,才会令你今日如此口无遮拦大逆不道。”
区嗣辰无所谓地轻轻一笑,清清冷冷地开了口,“皇兄以前是真心对臣弟好么?而不是为保住你的皇位收买人心?父皇临终后留下的遗诏中到底由谁继承大统?你心里该比谁都清楚!”
“放肆!”区嗣风双眸圆睁,紧紧握住拳头,那个其他人不得而知的秘密,那个他心中的噩梦,却是鬼魅般如实存在。他恶狠狠地如冰刀一般锋利寒冽的眼神凌迟他,阴寒顿升,“别忘了现在坐在皇位上的是朕而不是你!朕不会由着任何人把它抢走,你若不知道收敛,朕随时可以让你人头落地。”
区嗣辰缓缓抬头沉静的迎上他嗜血目光,静静地笑着,那双黑色的瞳仁此时清冷得几近透明,此时却仿佛两道巨大的漩涡,拥有让人无力地深陷的神奇力量。
“皇兄如果想全天下都知道这个秘密,便可以派人把臣弟拖到刑场试试看。别忘了那封遗诏还在臣弟的手中,既然臣弟有能力帮皇兄隐瞒,也就有能力为皇兄公开。”
区嗣风目光渐寒,转过身去,话音幽凉,“你竟敢拿这个威胁朕?你发过誓到死都不说出来的,竟然要背弃诺言?”
区嗣辰背过身去,仰面望着宽宏巍峨的太和殿,背脊笔直无比,透着一股清冷的傲然。缓缓地说道:“若不是皇兄逼迫臣弟,这一切臣弟都可以永远遗忘,臣弟想要的都很简单,只是想和茵儿安静地在一起,纵使以后都不能出现在邀月,纵使处境艰难,纵使祸福难测,臣弟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唾手可得的幸福被毁了罢。”
区嗣风拂袖,缓和了些脸色,虽有些动容,仍旧咬着牙关冷冷道,“一个女人真有那么重要吗?只要你愿意,朕可以补偿,百个、千个随便你挑。”
区嗣辰脸色微微一寒,平静地摇了摇头,直接拒绝了他貌似的好意,话音忽然了有了一丝轻淡的黯然,道:“可是对臣弟而言,就算那千百个加起来也不能与她相比。”
区嗣风从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很静,很静的,两人都不说话了。
“劳烦皇兄尽快考虑一下,牢房的时间可不等人!”区嗣辰忽然口气一转,淡淡地说,心中担忧地轻轻皱起了眉头。
一瞬间,区嗣风的表情蓦地僵硬起来,一般锐利的双眸熠熠生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放,一身阴冷,似有薄怒,“你倒真以为这回朕必须得听你的?别忘了太后还在宫中!”
天色昏暗,时光流转,四目相对,无人先让。
空气中微妙的紧张气氛正在剑拔弩张。
“哪位竟突然想起哀家了?”
门外一道温和却自成威仪的女人嗓音突兀地划破一室静谧,然后一个一身着紫金缂丝百鸟朝凤锦缎袍眉目慈善中年美妇人缓缓进入太和殿,隔在两人中间,竟然是太后!
区嗣辰看清来人后,瞬间恢复了平时的脸色,亲切的唤了声:“母后。”
那个尊贵之至的女人笑意吟吟的看着他,忽地微微板起了脸骂道:“你个臭小子,回到宫中也不来看望母后,哀家白生了一个儿子,有了媳妇便不要娘啦。”
区嗣辰好笑地看着自己的娘佯装不满的样子,答道:“儿臣怎么会不要母后呢,这不是还没来得去承乾宫么?”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侧头玩味地看着沉默不语的区嗣风,神情深邃,“皇上好些日子没去看望哀家了吧,这会儿怎么就想起哀家来了?”
区嗣风微笑不语。
“哀家这会儿正好有些事想找皇上聊聊。”太后转头含笑看着区嗣辰,道:“那孩子在大牢内不知道有没有受什么苦,你现在去把她接回宫中来吧。”
大牢内。
农景茵无聊地看了看四周,自己被关进了一间又黑又冷的地牢里,头一阵一阵地痛着,她揉了揉额角,记起自己从早上到中午都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了,肚子早就开始造反了。她缓缓站起来,对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幕大叫了一声:“喂,有没有人在呐?”
“嗖!”地一记鞭来,农景茵吓得往后跳开,那鞭子“啪”地一声狠狠打在铁门上,发出令人发怵的巨大声响。农景茵赶紧噤声不语。
一道略微嘶哑却透着狠辣的男子声音冷冷地出现在黑暗中,“他奶奶的,吵什么炒,你想找死啊!”
被他一吓,农景茵乖乖地缩回角落里。
接着,暗中又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靠,这种女人连自己的爹都敢杀,还不如早点把她宰了!”
地牢里漆黑一片,眼睛慢慢适应过来之后,模模糊糊地看了看周围,全是湿哒哒的青色巨石堆砌着。农景茵叹了口气,放弃了掘洞的念头。手边的地上只有一些充满霉味的干草,她只好拣了过来,拢在一起,坐了上去,勉强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