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景茵一脸错愕地盯着眼前他,顿时恍然大悟,心高气傲如他竟然强逼自己低下头,放软了话求她。她步履僵硬,缓缓上前,走到一半,蓦地驻足,素手拽紧白色的襦裙,语音低柔却刚烈,“想用苦肉计来骗我,我不吃这套!”
然后,她万分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只是低眉浅笑,神情沉溺。
沉默漫长,却又寂静。
农景茵折身继续收拾包袱不理睬他。
“茵儿!”身后传来区嗣辰的叫唤。
她才不要回头看他。
区嗣辰淡淡一笑,眉宇间分明沾染着难以自拔的沉溺,嘴角却是浮现一丝傲然,“茵儿,转过身来,我们好好说说话!”
农景茵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静静看他。
山不来就我,那我便去就山。区嗣辰站至她身前,一股极淡极淡的如雪中松枝一般的气息绵绵不绝地传递而来。他伸出手去,轻柔地将那小小的女子搂住怀里。
农景茵挣扎了一下,拧不过他的力气,便就此作罢。她靠在他温暖厚实的胸膛上,听着规律平整的心跳声传来,原本有些浮躁的心绪渐渐沉静了下来。
他轻轻地诉说着,“你怎么能不懂我的心呢?我有多么害怕失去你呀……”
农景茵脸色凝重,微微仰头,迎上他如水的双眸,幽邃的眼眸里全是浓烈得融化不开的深厚情意,情意中隐藏深深的担忧。她怔怔地望着他皎洁如雪的脸庞,心头涌上一阵强过一阵的热浪,最后这股温暖舒适的热流在四肢百骸里浸渍开来,她整个人仿佛都被拢入一种浓烈适宜又绵长悠远的暖意之中。
唇边缓缓浮起一朵暖暖笑意,她怎么会不知知他心意?而今却是头一回激发矛盾吵起架来。她并未对他生过什么坏心,只是当时确实是恼了,重怒未消。
沧海纵有万倾,心之所系,唯有最初的一江潮水,任凭岁月的流转,看尽千山万水,唯有埋藏在心中的你,永不褪色……
农景茵咬着下唇,心里百味陈杂,看着他,犹豫片刻,终于鼓足勇气轻轻地笑,“区嗣辰,对不起。”她小心翼翼地呵出一口气。
他伸手温柔地无摸她咬得发白的红唇,神情沉溺,缓缓答道:“你永远不用对我说这三个字。”
农景茵鼻子一酸,笑着在他身前站定,却不敢伸出手去,“我也不想说。可是,区嗣辰。”她轻轻叫着他的名字,像是怕弄坏了一件珍宝,“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嗯。”区嗣辰笑着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黑发,静静看着她,有些事情她不说,他便会按捺着不会过问她半句!
农景茵又指了指自己身侧,道:“这个位置除了区嗣辰,今生今世也决计不会有第二人!”她笑意璀璨地看着他,继续说道,“左边右边都是你的!”
区嗣辰看着她认真而后调皮的样子,深邃如湖的眼睛里逐渐恢复了以往的笑意。
农景茵紧紧地靠着他,他温暖的体温便绵绵不断地传了过来,淡雅的甜香也柔滑地串入鼻尖。
窗外的夏日当空,如瀑布一般铺了一室。
两道白色的人影静静的拥立林边在窗棂前,清朗的微风在身侧不住地缭绕。
农景茵心中突然猛的一惊,她忘了二哥还在厅内等着她。
区嗣辰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好笑地说道:“说不定二公子正在外头正埋头祈祷我们吵得更凶呢!”
农景茵伸手拍拍他微微蹙眉的脸颊,笑道:“胡说,我二哥不是那样的人!”
区嗣辰微微一笑,轻轻放好她的手腕,印下轻盈却柔滑的一个吻。忽然开口,唇角的笑意极其撩人心弦,“你还跟他一起去邀月么?”
“当然。”农景茵撅起了嘴。“要说话算话的。”
区嗣辰不语,眼神复又深邃浓重,那个黑瞳里曾经瞳彩透明而清冷如雪的他似乎已经远去了。他轻轻捧起她的脸,对着那双诱人的小嘴,热切却温柔地吻了上去。唇舌纠缠,气息交错。
农景茵闷哼了一声,微微喘息,然后被放开。她捋好耳边散落的柔发,莞尔而笑,“那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区嗣辰无奈地牵起嘴角,浅浅笑了,“我还能不去吗。尽是胡闹。”
农景茵侧头瞪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看了看自己肩头,日晖下,他的发和她的发,有几缕纠结不休,她他静静看着,无声地笑了……区嗣辰,有你真好。
次日,晨光初现。
一辆偌大的乌木沉香共筑的八架马车在道上疾驰着。那八匹黑色的骏马,体型匀称,毛色浓重,健步如飞。而道两旁植以大量槐树和榆树,浓密的绿荫在晨光下挂着晶莹的露水,青光闪烁。
车内三人相对而坐,却都沉默不语。
空气幽凉流转。
大概因为方才起得太早,农景茵管不住沉闷地打起了小盹。而有那么一套极为复杂的目光也就在此时无声地停留在她怡然熟睡的脸上。
猛地起了一阵大风,吹开了幕帘,横冲直撞地扑了进来。农景茵忍不住“啊啾”一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然后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这一声不加掩饰的巨响,在安静的马车里听起来颇有些回肠荡气的味道。农景茵明白自己的音量,不好意思地偷偷瞧了对面位置的那没有半点反应的人一眼。
区嗣辰便坐在农景茵旁边,顺便当她的靠垫,尽心的呵护着。这会儿见她打个喷嚏后赶紧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