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不绝,一颗一颗打在瓦房上,啪啪地响个不停,又沿着屋顶的边缘迅速地滑落,啪啪地打在泥地上。
除此之外,只是一片寂静。
日月兮被日璟隔在身后,看见门前一个陌生男子的身影渐渐踱近,明明是不速之客,他却气度从容得如同在自己家中。逆着初现的月光并不能看清他的面容,只见风起,一身烟灰色长衫便微微起伏,身侧银光凛凛。
日月兮在他锐利的气息中平静下来,笑问道:“不知大侠为何而来?”
烟灰色长衫的男子缓缓走进烛火里,狭长的眼看了看日月兮,瞳孔里竟然是罕有的烟灰颜色。他的嗓音低沉醇厚而略微有些沙哑,一字一字说道:“我们爷知晓圣尊圣女前来风尚游玩,想尽一下地主之谊,请两位去府中做客。”
日月兮一怔,嘿嘿笑了笑,“做客?我们?你们爷是谁呀?”
他微微颔首,神情冷峻。
日月兮看了看他身侧的那柄长剑,又看了看蓄势待发的日璟,乖乖地躲到很后面很后面的地方。
日璟正色道:“抱歉。”
那男子眼光一扫,冷冷道:“圣尊是想不给我们爷面子?”
日璟沉声道:“客气,请回禀你们主子,本尊还有正事,需下次有时间一定会去光临。”
“呵呵,我们爷可关照过,无论如何都要将两位带回去做客。”一声极其轻微的笑声响起,尚未消散,那男子身影一动,便已经欺至日璟身前,银光凛冽,剑气锋锐。
两剑相击,银白与烟灰交织,虽招招险峻却甚为好看。
日月兮看着那道银白色的影子有一瞬的失神,他的剑法凌厉却张驰有度,甚至透着一丝柔和的流畅之美,这样的气息似乎有些熟悉。她认真想了想,却还是一无所获。蓦地回过神来,就看见原本背对着她的烟灰色身影,不知何时竟然侧身以不思议的速度靠至身前,她的身后就是日璟。
而他,却并不将剑尖挑向日月兮胸口,却是身形一偏,绕过了她。
日月兮一惊,惊觉他此行真正的目的原来不是他们俩而是她自己罢了,想要做些什么却再来不及。几乎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声金属相击的声响,隐隐有风生。
日月兮侧过头去,看见一个着绯色衣装的年轻男子手中的软件隔在长剑与日璟之间。一颗几欲弹出胸口的心刚刚落回原处,尚未来得及喘一口气,却见银色的剑光在眼前一闪,左胸便是一阵剧痛。
烟灰色的身影立在窗前,轮廓之外有梦幻的亮光投来。
空气中淡淡的香气流转萦绕,却渐渐有腥味缓缓扩散。
日月兮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又看了看他极瘦的手指和手中细长菲薄的银色长剑,剑尖上殷红的血一缕一缕浸出。她望向不远处的银色身影,隐约听见日璟与绯衣男子的声音响起,眼前一黑,人便昏了过去。
春末雨水总是很多,夜里就更加泛滥。
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她不由裹紧了外套,只留一张苍白的脸露在衣领外,神情有些恍惚。
花园长廊里雨珠垂坠,响声淅沥不绝,人却沉默如斯。
然后,她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地说:“姐姐,对不起……”又一会儿,近乎呢喃低泣的声音继续道,“我不知道日璟为什么这样做……我不是故意的……”
那一瞬,多年的信仰应声成灰,如天地崩析。
或许,这一场夜雨,会在她以后的生命里不停地落下去吧。
“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去死,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爹死了,所有的客人都死了,全是被你和日璟害死的,其实最应该死的就是你……”她不知道的,原来她那样相信的人,那么在内心默默爱着的人,竟然欺骗了她,毁了她的家,毁了所有的人。
然后她回房了,用不知什么样的表情躺在床上,便草草睡下。
四周一片漆黑,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清醒,再次睁开眼时,却被四周奇异的景致吓了一跳。
她大概受刺激过度,仍有些木然地看了看脚下,又抬头看了看上方……她可以飘起来,不用站着,还可以无限延展,飘到哪里都不用碰壁。到处都是天阴沉沉的,不见一丝阳光。
她想,她应该是已经死了的。
可是,她心里觉得很舍不得,她还想回去看看。
再一次,她看见了日璟,看到了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
他们都可以重新活着,唯独她永远这样不生不死。
她好不甘心。
于是,她使了一个小小的阴谋,她变成了她的妹妹,然后和日璟在一起。
晴天了啊,天高云轻。
日月兮望了望窗棂外的碧空如洗,心情也现出了一丝微弱的阳光……她怎么会做如此古怪的噩梦呢?还有梦到和她长得一样的妹妹?
她心头有一丝萦绕不去的阴霾,突然想起了以前梦见的在火海里见到的女子,她有些不明白,这些事情怎么会与她有关呢?
记起遇刺的那一幕,不知自己已昏睡了几个时辰,她一着急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上下半点动弹不得,心中一凛,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并不是睡在原来的房间内!
窗前一抹白影迎风而立,空气中忽然有了几许湿意。
日月兮侧过头去,看着他柔润如水的眼睛,低声道:“区嗣……辰?”
白影来到榻前低头看她,眉心一蹙,轻轻“恩”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