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木妤抱着宁瑾,这会儿看多了棺材里人,也没那么觉得害怕了,轻声道:“一直以来宁瑾承蒙你的照料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他抚育他成人,请你放心。”。
宁瑾一震,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又看了眼安眠的宁叔,片刻,才闭了闭目。“放我下来。”
萧木妤把宁瑾放下来,用力把棺材盖推回去。
宁瑾站在她旁边,看着她的举动冷淡地道:“你不应该说那些话的。”
萧木妤拍了拍手,转头看着宁瑾,有些不解:“怎么了?”
“在先人面前说了那种话,做不到的话会倒大霉的。”
萧木妤半蹲下身,跟他平视:“怎么,觉得我不能照顾你长大?”
真可爱,大佬自身难保了还会担心她啊。
宁瑾剑眉微锁,从这个人出现那刻,很多事情都跟前世不一样。
萧家大小姐居然还想收养他,这种事前世就没有发生过。
他没有被这天掉下来的好事冲昏了头脑,黑眸冷静深沉:“萧家不可能让你这么做。”
萧木妤看着他毫不留恋转身回到蒲团上,笑了下,“你倒是看得明白。”
她跟在他身后,盘腿坐在另一个蒲团上,托着下巴侧头看他。“那你以后怎么打算,你应该知道宁婶打算回娘家了吧。”
宁瑾轻嗯了声。
他守灵前还在宁家那几天,宁婶的娘家人来了几次,他猜也猜到了。
“也知道她不打算带你回去?”
“……”
萧木妤看着瞬间沉默了下来的宁瑾,“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宁瑾却没有因为被抛弃而觉得天要塌下来,神色依然沉着淡定,“总能活下来的。”
“吃百家饭,穿百家衣么?”
宁瑾没有说话,落在萧木妤眼里,自当是默认了,直言道:“镇上的人都那么讨厌你,会给你衣服和饭么?”
宁瑾听着那直爽得像是在插刀的话,神色不变。“即便不会,你觉得我就活不下来么?”
萧木妤笑眯眯地道:“不是,我只是好奇你打算怎样活下来而已。”
宁瑾冷淡地看了眼她兴致盎然的样子,这个人是当看戏了么。
小精灵好奇地道:“宿主大人,你不告诉他你已经答应了宁婶收留他了么?”
萧木妤戏谑,“你跟他说啊。”
小精灵嘟了嘟嘴,宿主大人欺负人,明明知道它不能跟其他人说话。
萧木妤心里又开口:“你不好奇一个这么点大的孩子,没有生存技能,不受人接待,到处被人欺凌,打算怎么活下去么?”
小精灵汗颜。
“话说,你到底多大了,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小的孩子,说话这么流利,思维还这么清晰的。”
小精灵忍不住扶额,宿主大人又来了。
明明知道大佬是重生,还老是这么逗大佬玩,不怕大佬以后知道会发飙么?
宁瑾没有半点慌乱,神色从容又冷淡地道:“稚儿又如何,说话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事。”
“哦——”萧木妤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侧着头打量着他。
“那要不说说,你是怎么弄死宁家那两兄弟吧?”
一时祠堂鸦雀无声。
宁瑾没有说话,只是那冷峻的侧面在忽明忽暗的油灯下多了几分阴森。
小精灵睁大了眼眸,“宿主大人,你怎么知道的?你找人调查过么?”
可是,它一直都跟在宿主大人身边,宿主大人平时除了学堂外就是吃吃睡睡,过得无比惬意舒心,哪里有做什么特别的事。
“猜的。”萧木妤心底漫不经心地道:“也不是件多难猜的事吧。”
小精灵惊呆了,很好猜么?
萧木妤勾唇看着宁瑾,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说说看呗,一个掉河里,一个高烧不退,你怎么弄的?”
就这小短腿小身体,走路都不见得走得稳,根本不可能大半夜把人勾去河边,把人推进河里。
到底是怎么诱导那两兄弟死亡?
宁瑾淡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木妤眉梢挑了下,大佬不认账呢,嗯,不认就不认吧,她也拿他没办法。
她扭头看向棺材,披着带来的小毯子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都没说话,反倒是小精灵被这安静磨得有些耐不住。
好奇心爆棚:“宿主大人,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萧木妤心底笑了笑,“宁家只是个普通人家并没有跟人结下什么深仇大恨,如果两个小孩的死不是意外的话,下手的除了他还能有谁,那小鬼眼里有恨。”
小精灵还真没想到理由那么简单,反倒有些无语了,“可是宿主大人为什么不觉得是意外呢?”
“宁瑾前世并没有发生这一出,不是么?”萧木妤思路再简单直接不过。
“如果不是人为干预,这一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数。如果是人为干预,那会是谁?”
小精灵彻底无语了。宿主大人就这么点堪称贫瘠的信息量,也能推断到这地步么……
宁瑾还以为她会追问不休,毕竟事关两条人命,没想到余光瞥了眼就见她托着下巴,姿态不雅地打了个哈欠。
懒懒散散地,根本什么都没有放在心上。
他心神莫名就随之松了松。
外面从远渐近传来了打更声,夜晚的寒气隔着蒲团都能感受到。
萧木妤忍不住裹紧了小毛毯,一双眼困倦得快要渗出眼泪。
侧头看了眼依然跪得笔挺的宁瑾,忽地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扯入自己怀里。
跪了这么多天,冷得像个冰块一样了,居然哼都不哼一声,这么犟自己不累么。
宁瑾瞬间被她身上的香气和暖意包裹着,肩膀上还搁下了个大脑袋。
他好几天没洗澡,身上恐怕有些什么异味。
他皱了皱眉,挣扎着想离开她的怀抱,却不想环住他的双臂更是收紧了,容不得他动弹。
一道柔软慵懒的声音从他肩上传来,“乖,我想睡觉了,让我抱抱。”
宁瑾指尖和身体无法控制地随着耳边炙热的气息渐渐热了起来。
直到肩膀传来了轻微的鼾声,他才缓缓松了口气,瞧着将他搂紧的手,没有给他半点能离开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