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顺着水流在地下暗河里漂流的时间并不长,便从一处隐蔽的山洞流出。在水里冒出头,伸手摸了摸头顶安详熟睡的小白,喘了一口气,打量着周围,正是骄阳当头。早春时节,小鸟叽喳个不停,空气里都是泥土的芬芳和春天的清香。
嗯嗯,鉴定完毕,很安全!
“那是什么?”
刚准备上岸的顾辰不经意瞥了一眼前面河里,发现有一块白花花的东西,扬起水花,在烈日下映出彩虹,令人神往。刚才只顾着看岸上,没注意水里。身子不自觉的随着水流往前移了移。穿过炫彩的彩虹,原来那竟是位年轻女子在河里洗澡,曼妙的身姿,凝脂的肌肤,还有只青色的雀陪他嬉戏,不时有欢笑传来。顾辰看的真切了些,一时竟呆住了,还吞了吞喉咙。
许是盯得时间长了些,女子有所察觉,回头一看。
“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打破了山林间的安宁,鸟兽惊走,只有那只青雀在怒目瞪着顾辰,只等主人一声令下杀将过去。
女子被突然出现的顾辰吓了一跳,惊叫着双手环胸,又觉得好像没什么作用,连忙缩进了水里,只余一张俏脸浮在水面。看着还发愣甚至淫笑的顾辰娇喝道:“登徒子,你还看!”
顾辰愣了一下是因为就在女子抱胸的时候,认出了她是谁,想起当年趣事,不由得一笑。没成想被误会了,但也没办法,搁谁都误会。不敢再开玩笑了,急忙转过身去,喊道:“哦哦,姑娘对不起,在下不是故意的。游玩到此处,鸟语花香,环境优美,也起了沐浴之意,真真不巧,竟与姑娘想到了一处。”
顾辰努力回忆自己看过的话本子。
呸,登徒子,看本姑娘穿上衣服在教训你这满嘴谎话的流氓,还鸟语花香,你要不来,鸟也不叫。刚刚玩的太尽兴,鸟兽的鸣警都没注意。
“不许回头!”
女子严厉的说道,听到顾辰的回答后,不知怎的竟全然相信了这个看光了自己的登徒子。
鸟兽都被惊走了,山野里静悄悄的,顾辰能清晰的听到身后哗哗的流水声,还有轻轻的窸窣的穿衣。感觉声音消失了,知道她穿好了,没听到让回头的声音,那到底是回还是不回啊,顾辰纠结。
就在顾辰纠结要不要回头的时候,女子穿好了衣服,想着怎么教训这个登徒子,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就是下不了狠心。两人都没有动。
世界静悄悄的。还是顾辰先反应过来,纯心捉弄她,飞身上岸,这可吓坏了岸上正在天人交战的美人,仓皇后退,条件反射的挥手一鞭。顾辰左手抓住软鞭,错身贴近女子,一股女子清香扑面而来。刚刚离得太远,又有水汽氤氲,看不真切。
女子眉纤,额下现一弯新月,琼鼻,樱唇完美的组合在一起,脸颊俏红,不知是沐浴后的余韵还是在害羞,未施粉黛,便使山林失色。当真是绝色天香的美人。
顾辰微微一笑,柔声说道:“柔儿妹妹,现在,你可以叫辰哥哥了。”
“嗯?”
原来就在女子双手抱胸的时候,顾辰就认出了她右手腕处的红绳,与自己左手上的一模一样。她正是当年叫秦柔的小女孩。
秦柔一愣,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快就认出自己来了,这不是不傻,挺聪明的嘛。这当年自己把自己无意间送给的小胖子?秦柔不由得也打量起他来。头顶“白玉冠”,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适中的嘴唇,刀刻斧凿的容颜线条分明,不算俊美的五官在阳光下分外俊朗。
两人互相瞧着竟有些诡异的安静,左手与右手的红绳在二人走神的时候发出喜悦的红光,似是小别新婚的红烛。天上飘过一朵云知趣的挡住了偷窥的太阳。光阴的变化终于让痴望的两人回过神来。
“还不放开我?”
“哦哦,走神了。”顾辰有些不好意思的放开了手。秦柔转身一退。一袭白裙,黑发如瀑带起未干的水滴打在顾辰的脸上,及时的让差点再次看呆的顾辰定了定神。
还未等顾辰开口,秦柔抢先说道:“你是当年的小胖子,顾辰?眷顾的顾,星辰的辰。”
“是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哈,柔儿妹妹。”
“辰哥哥!”
咦咦咦~太肉麻了,不过这是小时候定的诺言,还是要完成的。
“哈?”顾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好了,你一直都是这么~嗯嗯~油吗?”
“啊?”顾辰感觉自己像个傻子。早知道这样,当初老头子泡妞的时候就应该好好观摩一下,在失败中吸取教训嘛。太被动了。
“柔儿·····”
“我叫秦柔!”秦柔没等顾辰说完就厉声打断道。
“嗯嗯,好。秦柔妹妹,我看你这条鞭真好看啊,和你好配,名字一定也很好听吧。”
“流云。”
好嘛,追风流云,追风扇,流云鞭,这竟是秦家十大灵器排名第二的流云鞭,这让没见过啥世面的顾辰很是吃惊。果然能上神剑峰的来头都不小啊。
尴尬,这是顾辰由衷的感受,一点都没有小时候喜人。
“这只雀儿也好漂亮。”
旁边的青雀白了顾辰一眼,没搭理他,倒是头顶的小白睁开了双眼,一下子吸引了秦柔的注意,看着睡眼惺忪的小白,秦柔双眉一蹙,俄而挥挥念头,看着顾辰说道:
“你也别试探我了,怎么说我们也算故友,我爹是秦家家主秦牧。身为一个男人你太啰嗦了。”
顾辰一怔,旋即明白过来,自己怎么有些魔障了,谨慎过头了还是好奇心太重?不过,好直接的女子,不愧是整日和妖兽打交道的世家。
“呵呵,抱歉,忘了自我介绍,顾辰,神剑门钧山老祖坐下弟子,行十。”
“我知道。”
“嗯?”
我当然知道你,十年不能修行,要不是看你人品不错,就算是拼的每日心火焚身之苦我也···也···唉,秦柔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奈的低头看看右手的栓心链,再撇了撇眼前脑子不太好使模样的顾辰,也是颇为郁闷。当年脑子一抽怎么就给了他了呢。此时的她思绪也是飞速运转,最后决定,看看吧,要是实在不行,拼了命也得把这栓心链打开。
“哦,对了。你自己一个人来?要不一起?我可熟了这片。”
无奈放下心思的秦柔,莞尔一笑,说道:
“那好啊,一起吧,你带路。”
“好!”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最后还是西天上那似乎有些变大的黑洞给了两人共同的话题。秦柔是觉得那玩意儿从方位上看就在自己家门口,好坏未知,应该多提防一点。至于顾辰,自从知道那玩意是在昨天中午出现的,心就突突了一下,八成和自己有关,顾辰心想。
······
翌日清晨。
各自打坐修行了一夜之后的二人,顾辰一如既往地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发呆,不过这次没看朝阳,而是西边的黑洞,自从有了它,在这四野一样的山林里顾辰觉得自己就不会迷路了,起码白天不会。
秦柔在他不远处躺着,看着他发呆。昨天告诉了他栓心链的事,她一向直接。不过他好像有些不情愿,哼!明明吃亏的是我好嘛,秦柔心想。
十六七岁的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看着自己给自己选定的未婚夫,日出洒在他的身上,竟像是他散发的光辉,忽然觉得眼前的人离她好远,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其实,这样看,他安静的时候还是蛮好看的。秦柔想。
少年时喜欢一个人,真的好简单,那时,那地,那一眼,便够了。
顾辰第一次不能集中精神发呆,旁边热切的眼神让他的心跳打碎了心神的安宁。突然想起小时候拉着她陪他看冬日阳光,觉得自己欠她一声道谢。
“秦柔。”
“嗯?啊~”秦柔一下子反应过来,正了正身子,面朝天空,若无其事的说道:“怎么了?”
秦柔努力表现的很平静,但局促的样子和脸上的嫣红正好落在微笑侧身注视着她的顾辰眼里。
“谢谢你。”
谢你幼时的温柔和温暖,谢你曾经像光和火一样照亮温暖了我,谢你曾经在我绝望的时候将我拉了回来。没有你,或许我练不成两种剑意,因为其中一个顾辰早就被另一个顾辰吞噬了。也谢谢你原谅了没有幼时纯粹的此时的我。
“谢什么?”
“谢你,刚刚眼里有光,也有我。”
秦柔呆了一下,有些不敢看顾辰,轻声低语喃喃道:“我,我·····”
她还没说完,顾辰体内的妖州鼎突然激烈转动着,传给了顾辰一个信息。
“荒州鼎来了!”顾辰没有隐瞒,直接站起说了出来。
“啊?”
秦柔诧异的喊了出来,马上起身不可思议的看着顾辰问道:“妖州鼎,在你这?”
到底是天之骄女,聪慧异常,一下就明白过来。顾辰点点头。
“可是为什么?”秦柔不解的问。为什么直接对我说出来,他不是异常谨慎的吗?
“为什么要隐瞒呢?我的另一半。”顾辰扬了扬左手的栓心链,笑着说道。
秦柔刚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刷的一下又泛起了红潮,低头嗯了一声,便没了动静。
感觉一夜起来,昨天的角色好似倒转了。
“要躲吗?”秦柔问道。
“躲不掉的,已经感应到了,早晚会遇到。来人不强,六境修为。咱俩小意思。而且距离还有个几百里。没事。”
秦柔一下子放下心来,猜想应该是天剑宗放在明面上的那位圣女,那确实不用怎么担心。
“那······我想吃饭。你做的。”
“好啊。”
顾辰没想到秦柔脑回路这么大,但还是迅速答应了。
“那我先找个妖兽。”
“不用,叫小青去就行。”
在一旁安静趴着的青雀一下子支棱了起来,哀怨的看着自己的主人。
“听话,小青,顾辰做的饭可好吃了,你一定喜欢。”
见拗不过,青雀只好飞走找食材去了。秦柔见“发光”的青雀走了,走到顾辰身边问道:“你怎么得到妖州鼎的?”
“这可说来话长了,这要从三个月前说起,话说大年初一那天说起,我早起给师父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