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桌子渐渐坐满了人,今天来的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年轻公子,鲜少有女子进门,所以陆珠这个姑娘就成了众人打量的对象。
“刘兄,你认识的人最多,那边那位是哪家的姑娘,你可认识?”隔壁一桌小声打听。
“干嘛?你看上了?是有几分姿色,但是你没见和窦行止挨着呢嘛,定是他看上的人,你也敢觊觎?”那位刘兄拿胳膊肘怼了一下问话的人,压低了声音。
但这对话还是被陆珠三人听的清清楚楚,尤其是那句说陆珠是窦行止看上的人,着实让三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窦行止只能不自在地一口接一口地喝茶,说得他是个恶霸似的。
陆珠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这种话没必要往心里去,于是她选择继续东张西望,观察进门的宾客。
肖汪梓则一副深不可测的表情,让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微妙的气氛是怎么回事,这俩人不能继续聊天吗?陆珠被逼无奈,打算找个话题。
就在这时,姚二公子和孟子昶安排好所有人,开始举杯讲话,无非就是感谢大家,并且欢迎大家光顾之类的场面话。
又等了一阵,“上菜~”一道浑厚高昂的声音在大堂响起,几个小二从后堂鱼贯而出。
窦行止夹起面前的一块兔肉,深色的兔肉上沾了些白色的芝麻,吃到嘴里肉质紧实有嚼劲,继而舌头上感到一阵过瘾的麻辣。
很好吃,但是作为不太能吃辣的人,窦行止的脸被辣的一瞬间变红,这变化着实吓着陆珠了。
没想到他这么不能吃辣,陆珠赶忙拎起茶盏帮他续茶,又给他夹了一块红豆奶糕,让他吃了解解辣。
陆珠一番举动完全出于对恩人的照顾,但看在肖汪梓和其他人眼里就不太一样了。
“陆珠,我也想吃红豆糕。”肖汪梓在对面佯装夹不到,用手指了指自己。
“下次够不着记得跳起来夹,好吗?”陆珠夹了一块,站起来给他放在碗碟里。
谁跟你似的,站起来都不雅,别说跳起来了。肖汪梓心里暗想,脸上却给了陆珠一个感激的微笑。
这边窦行止又开始一手拿薄饼,一手夹来一块烤的外焦里嫩的鸭肉放在饼上,然后胡乱卷起来,弄的饼皮都破了,也没卷好。
陆珠看不下去了,“……哎呀,真是笨死了!”
然后手脚麻利地重新包了一个,塞进窦行止的手里。
窦行止目光灼灼,接过包得整整齐齐的饼。
真是有手段啊,以前怎么没发现行止哥这么会呢?肖汪梓仿佛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位兄弟。
肖汪梓不甘示弱,“啧,这怎么包的,怎么老是漏呢?”
同桌的其他人仿佛看傻子一般看着他,默默地包了一个又吃了一个。
陆珠受不了了,忍着脾气温声细语地说:“公子,我教你,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好吗?”
肖汪梓听到陆珠从牙齿缝里钻出来的声音,乖乖照着学起来。
为什么到我就要教,为什么不教行止哥,肖汪梓心里不平。
窦行止面上风平浪静,低头吃菜,心里却是快笑翻过去,小梓啊,毕竟哥哥比你多吃几碗饭呢。
吃了一会儿,突然小二上了一个陶土做的小锅,下面装着些碳,锅里的汤还在持续沸腾。
紧接着又上了几盘切片的生肉,有的是腌渍过得,有的就是新鲜的肉片。
众人正在纳闷,这上来的菜是个怎样的吃法。
只见从后堂走出一个明眸善睐的姑娘,大家定睛一瞧,这不是今天的大厨姚小姐嘛。
一段时日不见,居然出落的如此标志了,记得以前可是吃的小脸肉乎乎的。
姚惠雯朝着众人微微一笑,亲自示范起这新菜品的吃法。
大家学着她的样子,夹着肉片在锅里涮了涮,停一会儿夹出来在配好的料汁里一蘸,新鲜的肉香裹着芝麻酱在口中化开,这热乎乎的滋味一下就让人上瘾。
接下来大堂里聊天的声音都小了,每个人都专注于观察自己烫的肉,不一会儿几盘肉就被瓜分干净了。
整个过程窦行止依然笨手笨脚,不是肉掉进去找不到了,就是夹一片肉半天夹不起来。让陆珠不禁怀疑他那双手是假的,更无法想象那只手居然能拿得稳那柄雪亮的宝剑。
陆珠完全沦为给他布菜的丫鬟,左一口右一口的投喂他。
肖汪梓再也不敢掺和,已经被行止哥占了先机,自己现在只有被嫌弃的份儿。
一顿饭吃的虽然好,但是肖汪梓心中并不痛快。
饭吃的差不多了,小二开始给每桌添茶倒酒,无忧酒馆除了提供上好的清酒外,还会根据时令备下各种果酒、花酒。
今天为数不多的女客,喝的便是姚惠雯春天时酿下的青杏酒。
陆珠抿了一小口,发现这酒和前几次喝的都不大相同,酒里带着浓浓的杏的清香,还带有一丝丝自然的酸味,非常清爽。
肖汪梓与窦行止轮番喝起来,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两人之间话渐渐又多起来。
期间姚惠雯跑来跟陆珠干了一杯,满眼都是笑意,低声在她耳边说:“我和孟公子在一个桌,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陆珠替她高兴,捏了捏姚惠雯的小肉胳膊,“疼吗?疼就不是在做梦,看这一身肉肉,多么真实啊!”
两个人哈哈了一阵,姚惠雯又假装矜持的回到酒桌。
孟子昶见她双颊微红,怕她一会儿喝多误事。便主动关心道:“姚小姐,你这青杏酒当真不错,但是你可莫要贪杯啊。”
姚惠雯听心上人居然如此体贴关心,一张圆脸瞬间爬满了红晕,看着醉得更厉害了。
孟子昶更不放心了,低声朝旁边的姚二说:“姚二哥,让你妹子少喝酒多吃菜,别一会儿客人没走她先醉倒了。”
姚二点点脑袋,转头对姚惠雯耳语:“孟公子让你注意,喝多了一会儿把你丢大街上。”
听完这话,姚惠雯原本红着的脸像是褪了色的绸缎,又变回珍珠样的白。
好无情,好冷漠,姚惠雯一双秀目似有泪光点点,又带着丝丝幽怨,望向孟子昶。
孟子昶举起的酒杯一顿,眼神闪了闪,心想这姑娘还真是变化莫测,这会儿这眼神自己怎么看不懂呢。
一口酒下肚,喉咙里翻起一阵火热,孟子昶眼睛又无意的飘向对面。四目相对之时,孟子昶竟然敌不过对方,不好意思的转移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