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的早晨露气很重,泛着湿润的冷意,从宫门外顺着石壁延伸至内,玉玦感受到了冷气,在腿的疼痛下睁开眼睛。她看了看桌上的灯烛,已经烧尽,大片的蜡渍散在上面。自从杀了宫主之后,她常常晚上从梦中惊醒,伴随着右腿剧烈的疼痛,比她以往受过的任何的伤都更痛、更难以忍受。作为杀手,习惯在黑夜中行走的她,突然开始害怕黑夜,因此整晚都要点着灯。可只要她一闭上眼,耳边还是会立刻响起那股冰冷刺耳的声音:“给你这个教训,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这就是命?
命,她从来就不信!
玉玦这样的状态让冥彦很担心,站在门外的他手中推着一辆轮椅。木质的架子虽不够精细,但却很结实,木座和靠背处都缝制了柔软的垫子,以免坐的太久而疼痛。昨晚被玉玦赶出来之后,他因为放心不下,又想想她自从清醒过来就没有下过床,更没有晒过太阳,不利于她的腿伤的恢复,才连夜赶制了这辆轮椅。
不知道昨晚,她睡得可好。
他闭上眼做了一个深呼吸,舒展浓眉,摆出微微的笑容,推门进去才发现她已经醒了,正躺在床上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前方发呆。
他微笑道:“这么早你就醒了啊,怎么不多睡会儿。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过来。”
玉玦顺着他的话,看了一眼轮椅,什么都没有说,又继续看着正前方,面无表情。
冥彦坐到床边,道:“你好些天没有下床了,天天呆在这屋子里,估计都发闷了吧。今天我推你出去走走好了,哦,对了,后山的枫叶现在开的不错……”
“带他来见我。”
“什么?”冥彦没有听清,转过头问道,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身来了,正直直看着他。
她仍旧面无表情:“带席风来见我。”
在去地牢的路上,冥彦一直皱着眉头,玉玦身体刚刚恢复一些,所以刚才他没敢多问,但是这个叫席风的男人着实让他感到不安。
“大人。”
直到走到地牢门口,守卫的人向他行礼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怎么样?”
“这几日没有任何异常。”守卫之人应答道。
守卫之人将冥彦带到了四人牢室之处,席风与凌羽的牢室相邻,对面是颜柯与小鱼的牢室相邻。冥彦自然知道这几个人都不是简单之人,为避免意外,所以才派人将他们分开关了起来。每个牢室都用最坚固的泥土混合而成,四周封闭,只在门口中央有一个手掌大的窗口,由铁栏杆铸成。
“开门。”
一长串碎细的声音下,厚重的门被推开,由于突然照进来的亮光太过刺眼,坐在地上的席风急忙遮住眼睛。
颜柯听到冥彦的声音,双手攀在牢门上吼道:“冥彦,你快放了我们!”
凌羽扶着墙壁站起,慢慢走到门口向外探去,看着席风被人押了出来,心中一紧。这两天他们几个被关在这里毫无动静,如今冥彦突然到来,她猜测,这应该是玉玦的意思,而且,宫主确实死了。
虽然宫主想要他们的命,可确认宫主死了的这一刻,她的心中还是有一丝的难过。毕竟,宫主是救了她的人,曾在她幼小的心灵中点了一支希望之光,支持着她变成强者。
“你们想带我去哪?”席风看着冥彦问道。
冥彦不耐烦的答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等等,我要和她说几句话。”
冥彦冷眼看了看牢中的凌羽,默不作声。
席风眼神坚定道:“这是我最后的一个请求,我只是想和她说说话而已。”
冥彦想了想,给押着席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他们才松开了手。
席风缓缓走到牢门口,看着探出头的凌羽那汪碧泉般的眼睛正通红,闪着泪光。
席风看到了她,虽说衣服有些破烂不堪,但是她的伤口已经好了不少,面色也不再向之前那样苍白,他心中便长舒了一口气。当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那一刹那,凌羽的泪水如决堤般奔流而出,在白皙的脸颊划下晶莹的痕迹。
“席风,不要去。”
他却露出放心的笑容:“能够再这样见到你,真好。”
凌羽使劲摇着头,哽咽道:“玉玦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你不能去!席风,不要,不要去!”
“等我回来,我会永远在你的身边,不会再让你受伤害,不会再让你落泪,不会再离开你。阿凌,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