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崎的东市热闹许多,可谓是人山人海,各色各样的人们在人群中穿梭着购买商品,卖货的叫卖声嘈杂着。
“应该就是在这里了,今世斋。”
凌羽看着前面店铺上红色的匾,确认了一下手中的字条。
他们根本看不到店里是什么情况,因为等待进入店里的人从店口排了有十几米长。
席风看着前面的这件店铺,门口挂着一串木质的风铃,而两侧用洪厚的书法写着“天地方圆,命运千篇。”门口有两个店里的伙计在维持着秩序,排队的人们,穿着华丽的,身披麻衣的,身体残疾的,带着孩子的,什么人都有,大家都很自觉地排成一列,等在外面。
“请问这位大娘,这里是做什么的?”席风上前询问一位提着篮筐的老妇。
老妇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道:“小伙子,你是从外面来的吧?”
“嗯。”
老妇笑了笑:“怪不得你会不知道薛神算呢!”
“薛神算?”听到“神算”这两个字,席风确实有些不解,难不成这个人起了个这么奇怪的名字。
“薛神算就是这家今世斋的主人,他算命很灵的!我们这里的人,有什么困难都会到他这里来算算,按照他说的去做,保准平安多福!”
“这个人一直都叫薛神算吗?”
老妇摇了摇头:“薛神算可不是他的名字,是我们大家啊给他起的名号。”
“那这个人的真名是什么?他是本地人吗?”
老妇想了想,答道:“他具体叫什么我也不知道,但大家都已经习惯叫他薛神算。但是我听说啊,他并不是本地人,好像是从东域的某个地方过来的。”
席风向老妇说了声感谢的话便走回凌羽的身边。
“这家今世斋的主人是个算命的先生,虽然他姓薛,但是他也是从东域来的,我觉得很有可能就是曾恻他本人。”。
凌羽点点头:“也许正是因为曾恻改名换姓了,所以我们才找不到他。我并没有见过他,所以我也不知道。”
席风想了想:“我们还是先见他一面吧,说不定能了解到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凌羽看了一眼像条蛇的队伍,发起愁了:“队这么长,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啊!?”
“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凌羽看着他那坏坏的笑容,就知道他又想出了什么鬼点子。
“你看着就行了。”说罢,他突然往地上一横,手脚抽搐,直翻白眼。
“啊!”旁边的几个妇女看到了都吓得大叫起来。
凌羽明白了席风的意思,急忙蹲下,假装大哭大闹起来:“啊!大家快帮帮我们吧!我夫君中了邪,我带着他千里迢迢就是想请薛神算给看看的啊!谁知道还没见到薛神算他的病就又犯了啊!”
“姑娘啊,你赶紧带你夫君进去看看吧!救人命要紧!”说着,队伍前面的人赶紧将路让开,帮着凌羽扶着席风进去。
凌羽道了几声谢谢,便赶紧扶着席风走进屋子。
“用这种博人同情的手法来插队,可不是君子所为啊!”突然从前面传来声音。
红木质的小桌前坐着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书生的黑沿白帽,鬓角露出一些花白的头发,一身白色素衣,温文尔雅的模样。略带皱纹的脸上有些发黑,所以很清楚的看得到下巴下刮过胡子后留下的白色胡茬子。
薛神算也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两个人,可谓是郎才女貌,只不过女的眉眼微凝,有恨在身,男的眼中带血丝,便是有担心之事。
“您就是薛神算?”席风问道。
他左手提着右手的长袖在面前微微挥了挥,谦虚道:“薛则谈不上什么神算,全是凭借大家对在下的信任而已。”
席风看了看他的右手,食指微带老茧,是很久之前就留下的痕迹,如果他只是个文弱的书生,即使整日练字,手上的茧也不会磨到如此程度。
于是他继续试探:“听说薛先生不是襄崎人,那您是从哪里来的呢?”
“薛某本是东域倾恒人。”
“倾恒人?倾恒可是东域的域都,是个相当不错的地方,那先生怎么会想到走这么远,来到南域呢?”
他也是个警惕的人,突然被别人这么问,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我一个算命的,本就是漂泊的命,喜欢四海为家而已。对了,两位是想算姻缘吧?”
“不是。”凌羽答道。
他一愣:“那两位是想算什么?”
“我们要算的不是我们的命,而是另一个人的命。”凌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她想知道,爹究竟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怎样的一个人。
“一个人?”他听了笑道,“薛某算人寿、算财运、算姻缘,可还是头一次要算见不到面的人的命,不过薛某愿意一试。”
凌羽冷笑一声,瞪着他道:“好,那你给我听好了:这个人叫,曾恻。”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薛则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但随后又急忙转换成优雅的笑容。
凌羽察觉到了他脸上的异常,这种掩饰是逃不过她的眼睛的,于是她继续说道:“这个人带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失踪了整整十二年,杳无音信,我想知道他现在在哪?”
“额……冒昧问一句,这位失去联系的人和小姐是什么关系?”
“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我爹把很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了他,现在我回来了,就该把它取回来。”
他的眉毛这才舒展开,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说道:“这位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人都失踪了十几年,或许……他早就死了。”
“我相信,他还没有死。”凌羽看着他的眼睛,她能够感觉得到他在撒谎,虽然她还不能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曾恻,但起码有一点她可以确定,那就是薛则知道曾恻这个名字,而且故意想要隐瞒。
薛则用龟壳卜了一卦,皱着眉头,使劲的摇了摇头。
“这位小姐,不管您和这个人有何恩怨也好,看来都要结束了啊。我卜的这一卦已经告诉我,您口中所说的那个人他在五年前就已经病死在他乡,您就不用再坚持了。”
“哦?你是说他已经死了?”她假装疑惑地问道。
“是的。”
薛则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些什么东西,然后递给凌羽。
“既然人已死,我想也就没有什么可放不下的了。我给那位做了道符,可保他路上平安。”
“谢谢先生。”凌羽将符接了过来。
“不好意思,薛某还有其他的客人要接见,两位算的问题既然已经有了结果,就请回吧。”薛则挥手示意请两位出去。
“不行!”凌羽右手往桌子上一拍,“我还有事情要算!”
那人突然变了脸色,站起身来:“对不起,小姐,我们今世斋有规矩,每人每天只能算一卦,您若想再算,请下次再来!”
凌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怒火充斥着她的全身,这个人到底想要隐瞒什么,难道他不知道就在他离开的那一天,司空家八十几口人被屠杀了吗?难道他是想要在这里隐姓埋名,装作毫不知情的懦夫,苟且一辈子吗?
“我今天非算不可!”
她一掌就要向薛则的头劈去,她是想逼薛则动手,可他却坦然的闭上眼睛,纹丝不动。
“阿凌!”突然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握住她另一只手小小的拳头,让她慢慢放松下来。
席风拉着她,向薛则行了个礼:“既然您还有其他的客人,那我们下次再来拜访。”
说罢,他便拉着凌羽离开。
“他在撒谎。”凌羽依旧在想刚才见到的薛则,她一头雾水,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隐瞒。
“我知道。”席风随手拿下落在她头上的一片枯叶,两只手顺着她的头顶慢慢滑至她的脸颊,轻轻将她低下的头捧起来,她一脸的不高兴,却有些可爱,薄薄的嘴唇微微上撅,像是在怪他刚才硬把她拉出来。
“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也或许他对你的身份有怀疑才会小心一些。你先不要着急,你爹既然让他带着这么重要的东西的离开,就肯定有他的道理,我相信你爹是不会选错人的。”
“那我该怎么做?”
席风得意的一笑:“你刚才那样做,他是不会就范的。不过,我已经想到办法让他露出本来面目了,你就放心吧。”
“什么办法?”凌羽眼睛一亮。
“嗯……等到明天了我在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今天晚上你说好要和我一起去吃襄崎有名的小吃,这事说了以后你恐怕就没心情吃了,所以这件事只能放到明天去讲了。”
“喂,有那么严重吗?”凌羽看着他坏坏的笑,“你是想故意吊我胃口吧?”
他叹了一口气,装作可怜的模样:“唉,你总是这么一下子就猜到,多不好玩啊!”
“喂,逗我有那么好玩吗?”
“当然啊!”
她用剑柄顶了一下他的脑袋,他急忙装作害怕的捂住头。看着他那个样子,她大声笑了起来。席风看着她开心笑的样子,心里也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