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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仇情

“凄娘,你这是做什么?”他与她讲话时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可捏着她的手却未放松一分一毫。

他很震惊,为什么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南宫瑾,你可还记得燕丘,那个让你屠杀殆尽的部族?!”

南宫瑾眉心一紧:“你是燕族之后?和那日埋伏我的人是一伙的?!”他立刻反手一折,她手中的匕首掉落。南宫瑾伸手捏住她的脖子,即使没有用内力,她一个没有功夫的女子却也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可以看出燕凄凄的欺骗令他极其愤怒,燕凄凄,燕雀的燕,秋日凄凄的凄,她并没有丝毫隐藏姓氏,可自己竟然会疏忽到这种地步,连这一点竟然都没有在意到!

他双眼充血,手中用了点力道,她困难的呼吸着。

“燕杉带人在猎场埋伏,你在山中施救,好一个美人计!倒是真把我给骗了!”

“于你而言,这世上恐怕就只有阴谋和欺诈了吧。”燕凄凄冷笑一声,她感受到自己的泪水随着自己的笑,顺着下巴落下,滴滴渗进他的手背。她想要止住这屈辱的眼泪,止住身体的颤抖,可是此刻身体似乎不是她的一般,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没错,我接近你的确有目的,但却并非从一开始就是。”

南宫瑾的手松了一下又紧住,燕凄凄感觉得到他浑身散发着的杀意,但是眼中却又带着犹豫和迟疑不决。

“燕丘覆灭,我无能为力,我也并未想过去做些什么,我只是想隐居于山林,度过我下半辈子罢了。燕杉是我哥哥,在你带人屠城之时与我走散,我寻了他很久,一年前才与他取得了联系。他回信给我,说是要办一件重要的事情,办完之后便带我远走高飞。”说到这里时,燕凄凄哽咽了几声,继续道,“我以为只要我等待几日,便可以与他团聚。我本不想复仇,我只想和他兄妹二人,共度余生。我在山中等着,再过两日,便是与他约定想见的日子,可是,却遇到了你,是你不肯放过我们。”

南宫瑾的手感受着她颈部急促的颤动,她眼中那刺眼的折射让他突然便明白了那日在山林中,她最后的眼神,那样的恨意。只是那时的恨,还不足以让他察觉异常,他只觉得那是她惊讶的模样。但此时的恨,却深深印在她的眼中,她的身体,她的骨中,带着绝望、痛苦、恐惧,直直射进他的眼中。

“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两天,我本以为会等到哥哥回来,我以为我能够扑进他的怀中哭诉我有多么的想念他,可等到的却是他满身是血的手下,带着哥哥惨不忍睹的遗体!”

“南宫瑾,是你!”燕凄凄再次伸出柔弱的右手,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捏紧面前的那粗壮的手腕,尖细的指甲一点一点扣进他的肉里,在雪白的锦衣上渗出红色。

“如果那日我没有救你,哥哥就不会死!”她眼神充满恨,突然冷笑一声,“我要杀你,但我没有武功,又杀不了你。都说这世上最毒的药,是爱。我只能慢慢的慢慢的接近你,让你信任我,让你爱上我——”

“贱人!真是恶毒!”南宫瑾一把将她甩到在地,“来人!!!”

门外的护卫立马冲进来,将燕凄凄押跪在他面前。

“恶毒?”燕凄凄突然仰头大笑,清泉般的声音融入阴冷的气息,让人不禁发瘆,“我即使恶毒又如何,可比得过你北域域主狠毒、阴险的一分一毫?”

南宫瑾弓着腰,凑在她的面前,看着她愤恨的眼睛,问道:“你到底有多恨我?”

“我恨不得杀了你,剜你的肉,喝你的血,让你给他们陪葬!”

“不要再说了,”很难想象,在这样的场景下,最终他竟然能够平静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把她送回自己的房间,严格把守,不许她外出。”

二十多年的日夜,他第一次觉得冬日竟是这么的寒冷,让他的心脏都难以承受的冷。

第二天的婚宴,自然是取消了,取消婚宴的命令却多附了一条禁令,从此城内禁止歌舞。他不想再听,也不想再看。

受宠舞女夜刺域主的消息,在一夜间传遍了整个博音。所以人都以为,再过几日便可听到他处死燕凄凄的命令。可是并没有。

凄草阁是她初到时,他派人仿着山上的住所扩建的,有竹屋、有水井、有幽郁的竹林。他禁闭了凄草阁,令人严格看守,便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

南宫瑾派去的人看得很严,她虽然屡屡想要自杀却未果,只留下满身的伤痕,也拖垮了身体。南宫瑾只是让御医好好监管她,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她。或许他已经知道,去看她,给她带来的伤远远比那身上的伤还要痛。

这一晚,南宫瑾喝了不少的酒,却难以排解他心中的烦忧。在早晨的时候,凄草阁的侍女来禀报,她今日趁侍女不注意,撞了房梁,但由于身子弱,用的力气不是很大,所以没有大碍。

他走在外亭想要吹吹风,让冷风冻却住自己的心脏。这样的痛,他以前从未尝过,却没想到是如此无法忍受的感受。燕凄凄是燕丘之人,他并不在意,他也不怕未“斩草除根”会留什么后患,他所在意的只有一点,便是她的眼神,那深深的恨。

不知不觉,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凄草阁的殿前。她的房内烛火阑珊,纸窗上印着她纤细的身影微微晃动,像月光下的萤火虫。

燕凄凄并未察觉他推门进来,折了衣服一回头,便看到他已站在了近处。

没有之前的激动,没有之前的愤怒,更像是已精心准备好的冷冷问候:“你来做什么?”

“想来———看看你。”他从进了门便一直注视着她右边额头的纱布,上面是若隐若现的血迹。

燕凄凄的眼上抬,透着空洞无望,说出令他心寒的话:“我杀不了你,所以,为什么不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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