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冷风侵袭的雪夜,凌羽裹着毯子坐在桌前,望着窗外月光下满地的银色,若有所思。
门开了,凌羽知道是他来了,但她却没有起身,依旧呆坐着。以前她觉得能够看到他,站在他的面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可今日,她感觉到很无力,感觉到与他面对面成了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我看自那日从山上回来,南宫瑾似乎对你信任了不少,这几日可有收获?”
“我找到那所谓的信了。”她淡淡道。
“找到了?”沐宸伸出手,“拿来。”
“我怕南宫瑾怀疑,并没有把信拿回来。”
“那信上说了些什么?”
“那封……”凌羽咽了咽口水,继续道,“是十二年前龙丘易写给南宫裘的密信,是龙丘易与南宫裘合谋在东域圣典之日血洗我司空家的证据。南宫瑾想必是发现了十二年前父亲与龙丘易之间的交易,与龙丘易交涉了什么事情谈不拢,所以才杀了他。”
“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是他杀了我父亲,我定让他血债血偿。”沐宸的眼睛发狠,满是杀意。
沐宸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凌羽,道:“这是真言酒,你找时间给南宫瑾喝下,我要知道他杀我父亲的详细过程。”
她低头沉默,刚得知杀害父母的主谋并非一人时,她脑子里很混乱、很愤怒。她好累,之前她被扯不断的仇恨、理不清的阴谋所迷惑,一心只想报仇,伤害了别人、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爱自己的人。可如今,即便她还愤于父母惨死的不公,她也不想要再去做杀戮的事情。而席风,不,沐宸,如今正要走她走过的路。
“你在想什么?”
“我……”凌羽犹豫了一下,“这个仇,你非报不可吗?这样的杀戮,只会让更多的人不幸。”
沐宸冷冷地看着她,那不屑的表情让她后背发凉。
“司空凌羽,你似乎并没有资格这样质问我。”沐宸往前一步,离凌羽很近,他用手捏起她的下巴,让她想要躲闪的眼神避无可避。“利用我来报仇的女人,凭什么质问我的复仇?”
她眼中的泪光闪烁,扬起的头艰难地说:“沐宸,相信我,我并没有利用你来复仇,仇恨带来的也只有痛苦和悔恨,你是……”
“够了!不要用你那虚假的眼泪来骗人。”沐宸一把将她甩倒在地,冰冷的声音穿透她的心,“身为我的奴隶,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沐……”她扶在冰冷的地上,看着他走出门去,开门时带来一阵刺骨的寒风。
她觉得好累,好累,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这样趴在地上,在窗外“嗖嗖”的寒风中睡去。
第二日小荷来敲门叫她去侍奉域主的时候,她才醒来。昨天晚上好像受了凉,所以她一路上打了好几个喷嚏。
“怎么,你的病还没好?”为南宫瑾穿衣时,南宫瑾问道。“若是身体不舒服,今日可以不用去。”
她急忙道:“多谢域主关心,奴婢之前的病已经完全好了,只是昨夜风大,所以稍微着了凉,等一下我喝点姜汤变好了。”
今天是灵儿回蒙古的日子,她怎么能不去送送。灵儿一直吵着闹着想在博音多待几日,可是蒙古国王急促催着她回去,担心她又在外面玩野了不会来。凌羽也一直劝灵儿赶紧回去,毕竟灵儿有很好的生活,她想最好还是不要让灵儿与自己有所牵扯。
南宫瑾为灵儿摆了送别的宴席后,灵儿以想要再学学舞蹈为理由,便单独和凌羽去了湖心亭。
灵儿舍不得离开她,嘴噘得很高:“姐姐,我还想多陪你几日,多帮帮你,不如我叫人告诉阿爹我过几天再回去好了。”
凌羽笑道:“你不给我添乱就好了,还能帮上什么吗?你还是赶紧走吧,这里的事情,我能应付得来。”
“可是……可是我担心你,”灵儿偏着头,继续噘着嘴,“之前我本来是一直很想见到姐姐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在这里看到姐姐你,心里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凌羽用指头一顶她的额头:“你个小丫头片子,心里哪里来那么多感觉。你难道不相信姐姐的本事?”
灵儿急忙摇摇头:“不是,不是,姐姐你是最厉害的!”
“就是,所以你啊,不要瞎担心,你只要能好好的活着就好。”
最后灵儿还是很不愿意的上了马车,为了避免别人的怀疑,她只是掀开帘子,趁人不注意偷偷向凌羽挥了挥手。
凌羽松了一口气,正如灵儿自己所说,她是困不住的骏马,就应该自由自在快快乐乐,就应该远离这样的世界,才能够过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