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妈,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还行,挺好的,你爸出去干活去了。“
“去哪啊,干啥活啊?”
“去石家庄,说是修路的活。”
“行,出去干活赚点钱。”
“哎!就是不知道你爸能干多久,估计没几天又跑回来了。”
“往好了想呗,干个半个月也赚半个月的钱,总比待在家里面强!”
高天一在电话里安慰着妈妈,还是和往常一样,每周末给家里打个电话,让家里人放心。高天一放下电话,想着爸爸出去干活了,自己也就安心了,多少赚点钱,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一些,他心里默默祈祷,祈祷爸爸坚持住,再坚持几年,自己就大学毕业了,自己能赚钱就会好一些了。
天气已经热了,又到了换季的时候,衣服也该换了。高天一的衣服一直都是两套,如果衣服不用洗可能就只有一套了。去年的衣服有一套还可以穿,另一套已经不行了,没办法,还是要去买新衣服的。还好夏天的衣服便宜,不像冬天的一件羽绒服就好几百,压力还是小一些。可是沈阳的最出名的步行街-中街卖的太贵,高天一有些犯愁,去哪里买便宜的衣服呢。
“我和吴口天要去买衣服,你去不?”桃淼跑过来问高天一。
“去啊,我正想着呢,也要买,去哪啊?”
“五爱市场,坐公交去,走,马上出发!”
说着,高天一三个人就收拾收拾出发了。大家走到学校的西门,坐着公交车出发了。由于是始发站,所以都有座位,不过有个座位是很必要的,因为高天一他们要从牛凯伦斯大学的起点站坐到五爱市场的终点站,还是蛮长的一段距离。
高天一其实挺怕坐公交车的,一上车就容易晕车,特别怕车里空气不好的,汽油味也讨厌,塑料味也讨厌,再加上公交车碰到红绿灯也停,堵车时也停,一停一走的,晃荡几次就晕的不行了。上了车,走过一站后就到了一个村子,就是高天一沈阳的远房亲戚舅舅陈中和陈宝家,高天一自从开学那次去过一次后,就再也没去过,感觉和他们不熟,有些不好意思去麻烦他们。
公交车在这个村子里开了一段路后,就开始有很多灰尘从车门和车窗的缝隙里进来,搞得很呛人,高天一望了一眼窗外,原来开到了土路上,外面跟刮沙尘暴似的,扬尘全被公交车带了起来。开了十几分钟后,公交车又上了正规的公路,两边开始高楼大厦了。
“这一路还领略了各种风情!”高天一吐槽了一句。
“是啊,乡村的朴素和城市的繁华。”桃淼说。
“别埋汰乡村,这个大城市郊区的村子真比不上我们那真正的农村,环境差多了。”高天一马上质疑。
“是啊,我家也是海南农村的,比这好多了。”吴口天也说。
又过了几站地,上来好多人,车上没有什么座位了,开始拥挤。
“夕阳红卡!”
公交车上的刷卡器叫唤着,高天一见几个老太太上来了,也没什么人给让座,几个老太太走到高天一他们身前站下了。高天一感觉不好意思再坐着,就主动给让座,桃淼和吴口天也起身让座。
“谢谢啦,你们是学生啊,在哪念书?”一个带着老花镜的老太太问。
“沈阳牛凯伦斯大学!”
“哎呀,正经的本科大学,我就说现在大学生素质高,都让座,不让座的那些不是正经大学生,都是那些专科或者花钱上的学校的学生!”另一个老太太笑着说。
“你们吃的咋样啊,能吃饱吗?”带眼镜的老太关心的问。
“行,吃的还可以。”高天一心里想,这位老奶奶也太热情了。
“哎,也是,在外边就别要求这个要求那个的了,饿不死就行!”老太太的话虽糙了些,但理还在。
晃荡了大概一个半小时,终于到了五爱市场,高天一都又些晕车恶心了。几个人一下车,就看见人挤人,里面像打架一样,推箱子的、拉货的、买东西的。这里面人之所以这么多,就是因为这是东北地区最大的批发市场,虽然是批发,但沈阳本地的一些人也去里面逛,零买货物商家也会卖。
几个人一进去里面就有些迷路了,绕来绕去的。里面买东西也不好找,要不就是一顿乱走找不到,要不就是一找到一大片全是,每个品种的货物都是分类安置,大家聚在一起,找不到卖该货品的区域就得跑断腿去找。
“到了这里可要学会讲价,卖东西的要价虚得很!”桃淼说。
“是吗,我最不擅长讲价了!”高天一说。
“咱班混混儿文小涛开学的时候在这里买皮鞋,人家开口要他800,文小涛二话没说,掏钱就给了。”桃淼声情并茂地讲着。
“是,回到我们宿舍,言宜帆还说他呢,言宜帆说自己沈阳本地人知道情况,到这里买东西就得把要价的一多半砍掉,再给老板让一让价,反正成交价不能超过老板要价的一半!”吴口天认可地说道。
高天一看中了一件蓝色短袖T恤,感觉很漂亮,在衣服上伸手摸了摸,料子也还行。
“老板娘,多少钱?”
“一百一件!”
“这么贵,费用让一让吧?”
“你能给多少啊?”
“五十!”
“不行啊,我这进价都进不来,赔本啊!”
高天一看不行,就扭头往出走,心里想着老板娘肯定会把自己叫回来。
“来吧!来吧!拿去吧,我这今天没开张,就卖你了,你这孩子真会讲价!”边叠着衣服放进袋子里边和高天一说。
交完钱几个人就走了,高天一听老板这么说,心里美滋滋的,感觉自己很厉害,一切流程都和自己的预想的一样,讲价成功。几个人买完衣服就到了中午,要吃午饭了。
“我们吃自助吧,我想吃肉了,补一补,吃顿好的!”
桃淼的提议得到了几个人的一致同意。大家去吃了自助火锅,30元一位,里面的东西随便吃,大家找下位置坐下,设备就是现在的旋转火锅,但对高天一来说,还是很新鲜,毕竟是第一次吃,感觉东西随便吃,很划算,几个人吃的很饱,肚子撑的快扶墙出来了。回去后,高天一立马把这件蓝色的T恤穿上,脏了后放入水里洗,水全是蓝色,像墨水一样,衣服严重掉色,而且洗过后开始起球,真是一件烂衣服,现在看看,这件衣服也就是十几块钱的地摊货。
每个人的生活都差不多,不可能的像电视剧和电影里演的那样丰富多彩,虽然一生中有很多跌宕起伏的事情,但大部分的时间里还是平平淡淡。姜育恒的一首歌《再回首》里有几句:不管明天要面对多少伤痛和迷惑,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是最真……再回首,你就会发现平平淡淡是福。
“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04秒,位于北纬31度东经103.4度的四川省汶川县发生了7.8级强烈地震,目前伤亡人数正在统计中……”
“5月14日,记者看到,北川县城已是一片废墟,无一间房间可以使用,无一条道路可以通行。被称为魔鬼路段的长约3公里的安北路三道拐路路段严重断裂错位,地段上泥石流堆积如山,救援汽车被堵……”
这几天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头条,全是关于汶川地震的,虽然牛凯伦斯大学里没受地震的影响,但这个是一个巨大的灾难,令人悲痛和惋惜,原本平静的校园也因为汶川大地震再次起了波澜。
这几天宿舍的老五吴木律很忙碌,身为一个四川人,在这个时候做些事情确实是可以理解的。学校四川老乡会平时也没怎么举办过活动,但这个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像是旅居海外的华人华侨一样,平时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但遇到困难,大家就会齐心协力,共渡难关,这份向心力是毋庸置疑的。这一晚四川老乡会的人在雕塑广场摆起了心形蜡烛,大家一起祝福祈祷,也有一些外省的人参与进来,大家感觉无比的温暖,高天一也在旁边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默默祝福着灾区的人民早日度过难关。
第二天,四川老乡会做了一个募捐箱,很多同学都去捐钱,但高天一囊中羞涩,感觉有些为难。不过通过电视看到灾区的惨状,自己也必须也做一点绵薄之力,上前去捐了50元钱,这个50元对高天一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了,但高天一捐完很开心,因为这是第一次自己自愿捐款,自己决定捐多少,而不是听从谁的安排必须捐多少。
学校也举办了汶川地震晚会,大家去观看,演一些和地震及灾难有关的歌曲和舞蹈,说实话,演的不错,作为一个学校级别的演出,算是大手笔了,也很符合主题,舞台的服装及道具投入的也很下力气。但高天一总是感觉心里不舒服,感觉形式大于内容,活动流于表面,祝福和祈祷本来是一件很自然人性流露和温暖的人间关怀,干嘛非要风风火火地举办个晚会呢。你这个晚会又不是去灾区慰问演出,演的再好灾区人民也看不见,与其在演出上大费周章的投入,还不如把钱省下来捐给灾区人民买一些吃的喝的及住的帐篷来的实惠,高天一感觉这个晚会就是学校领导的指示,拍几张照片,写几篇报道,对外宣称自己的学校很关心灾区情况,做了一系列活动。活动的初衷都是好的,本意也都是好的,但总是本末倒置,参与活动的人也是各取所需,心思不一样,一大群真心祝福祈祷的人听从一小撮图谋不轨的导演安排,演出了一场又一场看似热闹却不得人心的活动。
最近一段时间,汶川地震一直占据着新闻头条,每天新闻播报的伤亡人数一直在上升。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数字,高天一默默的思考,人类在大自然的面前是多么的渺小。但又看到大家众志成城的克服困难,解放军官兵在前线的奋力营救,社会人士的爱心与捐助,媒体记者的跟踪报道,一个又一个感人事件层出不穷:
“亲爱的宝贝,如果你活着,一定要记住我爱你!”抢救人员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是被垮塌下来的房子压死的,透过那一堆废墟的间隙可以看到她死亡的姿势,双膝跪着,整个上身向前匍匐着,双手扶着地支撑着身体,有些象古人行跪拜礼,只是身体被压的变形了,看上去有些诡异。救援人员从废墟的空隙伸手进去确认了她已经死亡,又冲着废墟喊了几声,用撬棍在砖头上敲了几下,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当人群走到下一个建筑物的时候,救援队长忽然往回跑,边跑变喊“快过来”。他又来到她的尸体前,费力的把手伸进女人的身子底下摸索,他摸了几下高声的喊“有人,有个孩子,还活着”。经过一番努力,人们小心的把挡着她的废墟清理开,在她的身体下面躺着她的孩子,包在一个红色带黄花的小被子里,大概有3、4个月大,因为母亲身体庇护着,他毫发未伤,抱出来的时候,他还安静的睡着,他熟睡的脸让所有在场的人感到很温暖。随行的医生过来解开被子准备做些检查,发现有一部手机塞在被子里,医生下意识的看了下手机屏幕,发现屏幕上是一条已经写好的短信“亲爱的宝贝,如果你能活着,一定要记住我爱你”,看惯了生离死别的医生却在这一刻落泪。
这是一篇红遍网络和媒体的新闻报道,还有一些“生死空降兵”,“为承诺6小时徒手刨出女孩”等等一系列的感人故事。在自然灾害面前,我们人类又是伟大的,有爱心的人还是占据大多数,世界还是充满爱的。学校把下午2点整定为默哀时间,默哀三分钟。之前高天一感觉这就是一种形势,但经过最近发生的事情,高天一改变了自己的看法,默哀的确是一种形势,但只要你真心祈祷,默哀就升华为一种对生命的尊重,是严肃的、艰难的,更是一种充满希望的仪式。
“首先,我们为汶川地震的同胞们默哀三分钟!”
学校几个月前安排的一次励志演讲,主讲人是一个女教授,曾经与癌症抗争,最后奇迹的击败病魔,现在完全康复,她这次演讲的主题就是自己从生病到康复的心路历程。只不过这次演讲时间是事先安排好的,赶上了汶川地震,所以这类有几千人听众的大型的演讲在开场前,默哀仪式肯定是要有的。
当啷一声,貌似是水杯掉在地上的声音,然后同班同学周弓就小声笑了起来,搞得好几个笑点低的人也笑出声来,整个会场的人都向高天一的班级这里看。
“八嘎!混蛋!”高天一心里骂着,感觉羞愧得要死,不仅是自己的班级在全校学生面前丢人,也害的自己的学校在这个演讲嘉宾面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