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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分飞

我趁他们没有看见,穿过回廊走向厨房。那一刻,我的心都坠落了。就好像星星从天际坠落,无法再回到天上一样。

我定了定神,在厨房外站了很久,不敢说话,不敢见人,生怕我一进去,会压抑不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您好,您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上次见过我的那位阿姨正好从厨房里出来,看见我站在门口就问我。

“哦,我没什么事,就是奶奶说可以准备菜了,今天是,应该是,哦,好像是,是四个人。”我语无伦次地回答。

“好的。您怎么啦?”

“没什么事,就是刚才有点不舒服,好像供血不足,现在没事了,应该是最近缺乏锻炼。”

“哦,那要注意,年轻人要多锻炼。”

“是的,您说的是,我小时候也是这样,蹲下再站起来就会头晕,眼睛发黑,医生也说我缺乏锻炼。”

“是的,多锻炼锻炼有好处。”

“对。那我先过去了,奶奶还在那边等着我。再见,阿姨。”

“再见。”

我从厨房那边离开,沿着原路往回走,很怕再遇见百灵。还好,一路走来都没有看见他们,应该是已经回去了,我松了一口气。

等我走到大厅的时候,我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想确定百灵回来了没有,也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我听到百灵在跟奶奶说话,就知道他们已经回来了,才走了进去。

“奶奶,我已经告诉他们了,他们应该已经开始准备了。”我一进门就说。

“好,好,快坐下。”

等到上菜的时候,奶奶又对那个阿姨说:“你让所有人先过来一下。”

“好的,太太。”那位阿姨回答。

不一会儿,所有的用人都来了。

“你们认识一下他们,以后他们就是这儿的主人,等我走了以后,你们要听他们的。”奶奶指着我们说。

“太太!”所有人的眼里都含着泪水。

“这是明剑,你们可以叫他明先生,或者明剑先生,应该都可以吧?”奶奶又转过头来问我。

“可以,可以,都可以,直接叫我名字就行,叫我明剑。”

“好,这样也好,虽然他们都是为你服务的,可毕竟他们也是你的长辈,叫名字也行。”奶奶说。

“哟,那我们可不敢。”那位阿姨说。

“是啊,是啊,可不能叫名字,要称先生,要称先生。”其他人附和道。

“好,随你们,你们想叫什么就叫什么。总之,他以后就是这儿的主人,可以代表我,他说的就跟我说的一样,你们要听从。另外两位也是这儿的主人,一位是李灵,你们可以叫她百灵,是明剑的未婚妻。一位是李祥福,我儿子,啊,随你们怎么叫,哈哈。”奶奶说到祥叔的时候大笑。

“是的,太太。”用人们边笑边说。

“以后呢,你们就好好地伺候他们。他们也不能开除你们,直到你们退休。明剑啊,你们要记住,绝对不能开除他们任何一个人,他们都跟了我很久了,忠心耿耿,你们要好好对待他们。”

“好的,我们一定会好好对他们的,奶奶您放心。”我回答。

“是的,妈,您放心吧。”爸爸也说道。

“好,你们去忙吧,辛苦你们了。”奶奶对那些用人说。

我看到那些用人们依依不舍,不忍离开的样子,想哭又不敢哭。我知道,他们跟这位老主子的感情很深,没办法离开她。

用人们走了以后,我们就开始吃饭了。在饭桌上,虽然还跟以前一样吃饭,但是百灵再也不跟我一起说话,而是我们各说各的,奶奶当然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她还是当作没事,继续开玩笑。爸爸好像也感觉出什么异样了,只是不好说出来。奶奶催着我们赶快吃,说是她要午睡一会儿,实际上是想让我们早点回去,避免尴尬,我明白她的用心。我们吃过饭,告别奶奶,就直接回家了,爸爸跟在我和百灵后面,慢慢地走,好像在观察我们似的。而我和百灵,貌合神离。

回到家,我说我也想午睡一会儿,就直接上楼休息了。其实我一直有午睡的习惯,他们也知道。

我好像隐约听见百灵和爸爸的谈话,但是后面我就听不清楚了,因为我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百灵,你们俩是不是吵架啦?”爸爸问。

“没有啊。”百灵回答。

“那你们怎么也不说话,走路也不走一块儿了?之前都牵着手,现在也不牵了。”

“那时因为,因为,哎,您就别问了。”

“怎么不问?你们的事我怎么能不问呢?你可别忘了,是他把你的眼睛治好的呀!咱们做人,要知恩图报。”

“那也不能把我许给他吧,我可是一个大活人,不能把我送给他吧?”

“什么?你果然有这样的心思。是你一开始要跟他在一起的,你眼睛没好的时候你就愿意跟他在一起,现在你的眼睛好了,你就要跟他分开吗?你觉得你这样做对吗?”

“我不是想这样,我只是那时候看不见他,完全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就莫名其妙想跟他在一起,但是我看见他了,就感觉好像我们不应该在一起。”

“你眼睛看不见的时候,选出来的人才是最好的,你记住我的话。有时候人的眼睛看不见的东西,闭着眼睛才能感受得到。你不要以为你能看见了,见的男人多了,你就知道谁好谁不好,我告诉你,你不知道的多着呢,你没见过的男人多着呢,难道你都要见一见吗?什么叫不应该在一起?你们在一起了,这就是缘分,这就是上天注定的,你要是把这段缘分拆掉,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反正我只认明剑做女婿,其他人一概不认。你奶奶也只认明剑,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不是说明剑不好,可是我最起码也得看见这个人我才能做判断吧?我见了别的男人,我才知道什么才是我喜欢的,我才知道什么是帅,什么是不帅,当然这个也不重要,但是总得我看到了,我才知道是不是想跟他在一起。我看见了别人,我就觉得我跟明剑在一起是个错误。我只是感激他把我的眼睛治好,我才跟他在一起的,那不是爱,你明白吗?爸。”

“爱?唉,你还太年轻,你说的爱,还是很肤浅的爱,当你有一天明白了真正的爱,你就明白明剑的好了。我不逼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你最后真的跟明剑分开了,我只能说,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因为我现在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不是爱。”

“你——唉,你让我怎么说呢?我不跟你争论了,你再好好想想吧。我进屋休息,你不要跟明剑说这些话,不要伤害他。”

“我知道,我没告诉他。”

爸爸进屋以后,百灵就出去了,我还以为这是我做的一个梦,可是当我醒来,百灵真的不在,也不在自己房间里,可能真的出去了。没过多久,爸爸也醒了。

“你醒啦,百灵呢?”爸爸问。

“我不知道啊,应该是出去了吧。”

“哦。”爸爸看起来很惆怅。“明剑啊,我跟你说个事,如果百灵哪天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可千万别怪她,都是我没有把她教育好,你要怪就怪我。不过你放心,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女婿。”

“爸,您知道了?您放心,我不会怪百灵的,也不会怪您,我知道,百灵只是太单纯了,我又长得不帅,配不上她。不过您放心,我永远都会保护好她,就算她跟别人在一起,我也会祝福她。但是您要多注意她,她太年轻,别被别的男人骗了。我说的话她不一定听,您多观察观察跟她交往的男人,替她把把关。如果真的遇到了一个比我帅又比我好的男人,那也是一件好事。”

“唉!”爸爸说话的时候有泪水从眼里划过,“我不会同意她跟你分开的,但是感情的事我又不能逼她。其实你是最‘帅’的那种人,将来是能成大事的,比那些只能当花瓶的男人强多了,只是百灵太年轻,根本看不出来这种差别,她是被别人的花瓶式的帅迷惑了眼睛,将来等她明白过来的时候她才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帅。”

“希望她能明白过来吧。但是您也别怪她,别和她吵,你们还是好好过日子,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哎,好,我知道。”爸爸边说边拭去泪水。

我看看窗外,感受百灵走到哪里去了。我明白了我为什么能够听见百灵和爸爸的争吵,是因为我现在无时无刻不在收集时间,所以也无时无刻不在感受别人在干什么,只是我对关心的人会感受得更加清楚一点,能够清楚得听到他们的谈话,而对于别人,我是听不到、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的,只有当我有意识地想要知道某个人在干什么的时候,我才会知道。

我看到了百灵走到一家酒吧面前,还在犹豫的时候就被门口的工作人员催促着进去“享受人生”。我已经能够想到,她一定会遇到一个非常英俊,又非常贴心的男士,说不定还是上次那个很帅的男人,然后喝得醉熏熏地回家,也许不回家,直接跟着别人走了。但是我不能让她受到伤害,所以我得把她安全地送回家,用我捕捉时间的能力。但是我贸然用又不太好,她肯定会知道的,所以,我想告诉爸爸,让他去找百灵。

“爸,百灵到一家酒吧里去了,我担心她喝醉了会遇到坏男人,您去看看吧,要是能劝她回来最好,要是她不回来,您就跟着她,也可以照顾她。”

“去酒吧?这个死丫头!好,我现在就去,你在家等着我们。”爸爸说完就飞奔出门了。

我猜像爸爸这样的人家,应该是从来就不会去酒吧的。

“百灵,你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跟我回家。”爸爸到了那家酒吧就说。

“我不回家,我要待在这里。”百灵醉醺醺地说。

“你个死丫头,你要上天是不是,这里是你待的地方吗?跟我回家。”爸说着就想拉着百灵走。

“哎,你谁呀你?在这大呼小叫的,这位小姐在这儿喝酒跟你有什么关系!”一位年轻人说。

“我是谁?我是她爸!这是我们的家事,你管不着。”

“谁说我管不着,我还就管定了。”

他回头跟几个哥们儿说:“你们照顾这位小姐,这老头我来治。”然后又对爸说,“我告诉你啊,老头,赶紧走,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你虽然是她爸,可也不是什么事都能管的。你女儿也有人身自由,你非要带她回家,我可就不客气了。”

“你,你们,无法无天了,我来带我女儿,关你们什么事!”

“当然关我们什么事,我们是她朋友。”

“朋友?呸,什么朋友,你们根本就不认识她。”爸爸说着就拉百灵走。

“嘿,你欠打是不是?”那个人说着就要动手打爸。

我用了自己的能力,把那个人的时间取走了几分钟,那个人立刻就腿软了,蹲在地上不能动。旁边的人看见不知道怎么回事,过来扶他。

“浩哥,你怎么了?”一个人上前说。

“我腿有点软,你去,去揍这个老不死的,去。”那个所谓的“浩哥”说。

“好。”

他也上前要去揍爸,我就又取了他几分钟生命,他也腿软得瘫在地上。

“哎哟,不行啊,浩哥,我也腿软了。”

“哎,怎么回事啊,这个老头有魔法吗?李子,你去,去揍那个老头。”浩哥又叫了一个人。

那个李子上前的时候我还是取了几分钟,他也跟其他人一样,瘫在地上。

“浩哥,我也动不了了。”

浩哥一看这样,就不敢动手了,一副惊恐的表情看着爸爸。

“撤,快撤,你们来扶我一下,快,来扶我,来扶我。”

他们一帮人赶紧走了,只剩下百灵和爸爸。

“百灵,赶紧跟我走。”爸爸拉起百灵。

“我不走,你自己走。”百灵还没有清醒,趴在吧台上。

旁边走过来一位男士。

“这位叔叔,这样,您看,您女儿也不跟您走,您这样拉她也没用,不如这样,您把她交给我,让她在这儿清醒一会儿,您要是不放心,就在旁边看着,行吧?好歹,等您女儿醒了酒再走吧?再说,她不醒,也没法儿跟您回去,您也不好带她呀,您说呢?也不差这一会儿。”

爸爸听他这么说,就松了下来,点点头。

那个男的拿来一杯醒酒的东西给百灵喝,爸爸就开始相信他了。但是我知道,他就是上次那个故意送玫瑰花给百灵的男人。等百灵醒过来,看见他在旁边,肯定感动得痛哭流涕,投怀送抱。到那个时候,恐怕我再说什么,百灵也不会相信,而是相信这个她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

百灵醒了,看见旁边的男人。

“是你?”

“对,是我,你醒啦?”

“嗯,我喝醉了?唉,我怎么喝醉了?”

“你还知道你怎么喝醉了?你在这醉得什么也不知道,有几个男人在这儿要占你便宜!”爸爸等不及赶紧上前说道。

“爸,您怎么来啦?您能不能让我清净会儿?”

“清静会儿?你还要怎么清净?赶紧跟我回家!”

“我不回家!”

“你不回家你去哪儿?就在这过一辈子?”

“我就是暂时不想回家,在这儿呆一会儿,您先回去。”

“你跟我回家,你不跟我回家,我也不回去。”爸爸说。

“哟,叔,你们别吵架,别吵架,这样好不好,您看,您女儿也醒了,也不会有人再占她便宜了,这样,等会儿您女儿什么时候想回家,我送她回去,先让她在这儿待会儿,您先回去,好不好?”那个男的说。

“那不行,我又不认识你,我不放心。”爸爸说。

“我认识他,这样总行了吧?你先回去,回头他送我回去,我又不是不回去。”

“是的,我跟您女儿认识,您就别担心啦。”

“真的?”

“真的。”那个男的回答。

爸爸还是有点不放心,不肯走。

“您要是再不回去,我就永远不回去了。您非得让我在这儿丢死人是吗?”百灵说。

爸爸看看,是带不回百灵了,只好先回去。我看到这个样子,就知道没用了。百灵是永远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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