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苍松在微风里抖抖松叶,抓住一切机会活动身体。
而屋里。
云籁程在水儿的手上瑟瑟发抖,恨不得自己没来过。
我真傻,真的,我单看见禾雨姐走出庭院,没想到水儿姐还留在这里面。
“小叔今天有事,就提早放我们回来了。”这件事本没什么不方便讲的,委实是云籁程过往岁月里被水儿收拾太多次,有阴影了。既是把话说出去了,他也松了一口气,底气又回来了。
“水儿姐,你知不知道小叔要去见谁啊?”
“见谁?卫叔宝还是周公瑾?”见云籁程这么坦然,想来也不至于因这事撒谎。再者说,小赖已经长大了,再怎么皮或撒谎,也轮不到她做什么了。
云籁程哼地一声,心里颇有些不服气,嘴上道:“庸俗,听说是有人登门来说是能治大伯之疾。”
水儿顿时严肃起来,期盼道:“真的吗?老爷有救了?那你来云公子这里做什么?”
突然听到这样的好消息,水儿反而冷静下来了,救老爷这件事上个,她一个小丫鬟是怎么都帮不上忙的。等真治好了负责高兴就好了,现在就高兴,到时候再失望就很难受。
“我来找大风兄弟啊,大伯身边现在肯定围着一溜儿人,我是想挤都进不去,路上我听说大风兄弟和马蛤蟆有点冲突,受了伤,这不,我雪中送炭来了。”说着他还朝李尔尔眨眨眼,一副“我对你很好吧”的表情。
道理李尔尔都懂,但是...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他道:“那我可谢谢你了,不过你雪中送炭的炭呢?”
云籁程稚嫩的脸上笑容凝固。不过到底是读书人,他很快找到说法:“就是这么个意思,这个炭它不一定是个东西啊,对不对?我这就是送个‘探望’,那也是情深义重的。”
“......”
沧浪园的某个庭院里,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站在门外,眼里难掩疲惫之色。
‘没想到破伤风后期这么难治。’
端木谨诚自天海被破后,反思了很久。只是一直都没什么头绪,魏国那位统帅的破局之法根本不属于正常谋略,纯粹是从游戏背景里摸到的人物关系,没什么可学的。
这就更气了啊。
他郁闷了很久,直到那天看见江陵城前,来历不明的队伍拦下吕布。震天的血气竟比天海的守城军还要强悍,这简直打开新世界大门好吧。
在江陵城里有人认出那是零陵萧家的萧衍带队后,他就明白了。
这些世家,都很能啊。
但怎么才能不契约就获得世家的支持呢?
思来想去几日,便问演义周瑜也是一筹莫展,那日他同孙权喝茶时,偶然听见云府云沧海身患重疾的消息,便灵机一动,起了拉拢之心。据说云沧海巅峰时也是一位能征善战、富有韬略的将领,在整个吴国都是排的上号的,又是云府大兄。若能借机拉拢江陵云家,也是不小的助力。
“云公,令兄病入骨髓,可不好医啊。”端木谨诚一手扒拉在门槛上,眼里满是血丝,脸色也不好看。
方才在演武场边上从容淡定、智珠在握的云观海郑重作揖,虽然云沧海没有肉眼可见的好转,但一众大夫各抒己见均觉有所好转,从脉象来看,是比之前虚且乱的情况要好一些。
虽不知道对方施展的手段,但仅仅隔一屏风,他看着像是渡元之术。
“还请端木公子施以援手,若能治愈大兄,云府上下,必将感激不尽。”云观海没说什么千亩良田黄金万两,盖因孙权的亲信跟着端木谨诚一同前来,模样是毕恭毕敬。这些黄白之物,想来不在话下。奇怪的是,这样一位非凡人物,按理说应该是名声在外的,他搜肠刮肚却是想不到有谁能对上号。
“云公宽心,令兄的病虽然不好医治,但我尚有信心能治好。长则月余,短则一旬,令兄当能康复。若是事急,可派人往福泽街孙府来寻我。”话说完,这位潇洒的复姓公子就移步向外了。
云观海自是紧随其后,礼数备至。
一路送他出云府,若非是年龄大了对方一轮有余,怕是恨不得十八里相送。
云府大门口。
“端木公子,观海尚有些许事务需要处理,便不再远送了,便由我这小弟送你一程,你们年轻人多交流交流。”云观海朝早就安排等在门口的族弟打了招呼,就转身返回了。
“呵,谢过云公招待。”端木谨诚亦不显矜傲,规矩还礼。
“端木公子,请。”云封海本身年龄也就不大,长期负责接待年轻友人,有着丰富的经验。云观海一走,他立刻挥洒自如。
“在下端木谨诚,字文简,敢请教先生名字?”端木谨诚比李尔尔还不像个现代人,已是变成王者大陆的形状。
云封海一听便知这位至少表面上是比较严肃的,收起准备好的嬉皮笑脸,正色道:“云封海,字端成。不敢称先生,端木公子称我一声端成便是。”
端木谨诚点点头,问询道:“端成兄,可否给我介绍一下令兄云沧海的家庭情况。”
云封海有些疑惑,这你早间不问我二哥,现在来问我?好吧,反正你这种正经型的我也不知道该聊啥。大哥的家庭情况也算不上什么秘密,江陵城里几乎是家喻户晓了。
嗯,主要是因为大家都想当他女婿。
“我大哥今年四十有六,有一妻子,是为大嫂苏氏,育有一子一女,长子名林杉,女儿名出岫。一年前,林杉在和蛮族的战斗中罹难了。”云封海叹了一口气,本来云林杉要还活着,再有一两年,接待年轻天骄的事情就该交给他了。
云林杉是云府这一代的长兄,不比他小几岁,虽然他和云沧海不是一奶同胞的兄弟,但他和云林杉两人关系一向很好。没想到他就这样去了,一想到云林杉还未曾负箧远游,感受唐国长安城教坊司的美好,他就有些黯然。
很快甩开这些思绪,他接道:“我大哥一生无有妾室,膝下只有这一子。怒火攻心下冒进击蛮,却被埋伏身受重伤,本来医治后已是无事,却不曾想患了金创痉。而大嫂苏氏也因为这两件事积郁成疾,患病在床。只有出岫日日劳神...”
端木谨诚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