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翼盯着被拖着前行的无痕,那是个随时可以碾碎的蝼蚁。
“你太弱小了,又太过张狂了。你的懦弱与不周到的想法让你失去了自己的伴侣。”掠翼看出了无痕认为自己可以和他平起平坐的可悲想法。
“我知晓……我的懦弱。可,我想守护一切……”无痕缓慢地被拖走,雪落一言不发。
“你大概做不到。”掠翼转身向着王座走去。
他的眼睛里透着对于世界的悲哀,人们寻找他的转世来对抗他,一个处世未深的小孩子。
无痕很是明白,他的力量在掠翼面前不值一提。什么深蓝色龙魂,什么神明之刃。像是蝼蚁拿起了树枝,向人类宣战般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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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我还能够陪伴先生多长时间呢?”
“不久了,不过我知道有办法复活你了。所以,你仍是我的唯一。”无痕轻笑着,带有着苦痛的笑。
雪落出了宫殿,就坐在了草地上。
“先生可以成为守护羔羊的龙吗?我也可以为先生战斗。”
“可你需要安眠,你不需要战斗,也做不到。那太过残暴血腥了,那是人类的罪恶。”无痕站了起来,眼神之中是坚定。
无痕摸了摸雪落的头发,“时间快到了,我们将再次分别。”
“我会守护先生的灵魂,我保证!我很强大的,我在死后学会了用龙魂施法。”雪落很乖巧地拥抱无痕。
随后,雪落化为光的碎片...再次回归无痕的灵魂之中。她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无痕拿到了掉落在地面上的孤刃落,这柄长刀真是令人生畏,明明是入鞘状态,却散发出了那样可怕的气息。那种令活物胆寒,令死者畏惧的感觉,会回荡在遭遇者的脑海之中。
无痕把右手放在刀柄上,尝试将其与刀鞘分离。刀像是被焊在鞘中的一样,根本没有丝毫晃动的迹象。
他再次尝试,他认真了!
极高的电流与压力在他周围传荡,从刀鞘与刀柄打开的一缕极光之中,无痕知晓了一切。
那一瞬间,他的血脉之中奔腾着无尽的杀戮与残忍,这令他极为难忍。
孤刃落,启鞘!
掠翼很惊讶,他没有想过无痕有这种可怕的能力。无痕将孤刃落拔出了一半!对于无痕的能力来说,已经是有无法想象的意志了。
无痕倒地不起,孤刃落凭借一种奇妙的未知力量归了鞘,像是无痕什么都没做。
无痕携带着孤刃落,像狗一般趴在地上,他在天空之城的边缘。
他在喘息,保证自己的生存。但他并不想让自己在敌人面前看起来那么懦弱。
“龙魂闪!”无痕回归了地面,他这个蝼蚁真正该去的地方。
这里说御城,御国的首都。他在寻求什么。一切的一切终究让他知晓,她在寻求着自我与希望。
人们将他称为拯救这个国家的大英雄,他们都是这样想的。可他自己的能力是多么有限,他最清楚不过。
他需要生活一段时间,来让自己有机会思考这个世界的模样。
没人能救他,只有他自己可以。这大概就是所谓英雄的悲哀。他太过弱小了,他太过难过了。
昏迷了很长时间,他才从宫殿的角落醒来。身上并没有少任何东西,不过无痕并不在意这点。
人们交托给无痕明天去守护边土的责任,人们相信他可以。尽管无痕百般推辞,却还是被迫在已说明“做不到,只能试试。”的情况下接下了责任的重担。
人们给了这个英雄一套房子,一套立刻就可以正常居住的房子。这就是他们对于英雄的回报,让无痕感到很满足。
夜晚到了,带有无尽孤独色彩的夜晚降临了。无痕感到孤单了,巨大的房子之中只有他一个人,空旷而单调。
如果他的妻子还在,他应该会更加幸福才对。如果他的妻子还在,他可以开玩笑地谈论雪落上半身的身材,然后被打。每天抱着根本没有任何戒备的雪落入眠,睡前还有一个寄托着香浓爱意的吻。如果如此,无痕不会那么孤独。
他们可以在夏夜中去湖边公园乘凉。无痕带着雪落看水波荡漾,光与影就印在水中。搂着自己最爱的人,调戏,说笑。那么美妙。
他们可以在四月看樱花开放,无痕可以轻轻抚落偶然漂落在雪落头上的花瓣,雪落很可爱的红着脸,甚至轻轻敲打无痕的身体。“不要摸我的头啦~”
他们可以在春天的森林之中结伴而行,从树叶缝隙透过来的光,打在他们两个的身上。轻触树木,体会时间的缓慢流逝。并在这里承诺他们一生的纯爱。
这是爱情,世界上最为纯粹的爱情。所谓的“大英雄”因为自己的懦弱而无法拥有的美好事物。看样子,至少是十年之后才能拥有了。
无痕正拥抱着他的被子,想象着他拥抱着雪落娇小的身体。这是无法直面孤独而迫不得已的做法,弱者的一贯作风。
他已无法入眠,因为自己的懦弱与过错。他无法原谅自己的失职,他让娇柔的妻子为她挡枪。按照他妻子的说法,他应该是那种可以在许多细节上都照顾到妻子的“暖男”。
人渣?垃圾?废物?非得是世界上最低劣的词语才能形容这个懦弱的人,甚至还有不足以。
他可以把自己的过错称为“战争的必然”,以战争推卸掉雪落之死的责任,一种恶心的行为。
不过推卸,他大概并没有过...
孤独与悲哀迫使他走出了门,他独自坐在门前。月亮很漂亮,像是洁白的玉石——如果没有战争的话,无痕可能会更有心思欣赏它。
他在那里蹲坐,就那样坐了一整个晚上。他入眠了,坐着入眠了。
不羁的风引领这个孩子的归途,爱与幸福让他睡觉都在微笑着。不过,他大概只有在睡觉时才能那样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