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烈灼颜终于明了自己的心意后,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从踏雪阁走出。
抱起扑扑,送到烈家初梦阁,拜托手下弟子照顾。
下得山来,寻得路人打听了墨子渊马车行驶的方向,顺西而下,直面追去。
听闻烈灼颜不告而别,可把烈夫人气了个七窍生烟。
烈泽明更是气恼,埋怨了她几句,拂袖而去。
快马加鞭,追风逐电,一路从泸溪自西,路过怀柔、明台。
见天色已晚,烈灼颜在清苑找了家客栈,饭罢休息,准备明日再行赶路。
睡到子时,屋顶檐边轻动。烈灼颜睁开双目,侧耳倾听。
踏檐之人应该有两人,内力深厚且轻功了得。
烈灼颜一时也睡不着,于是提起寒笙,脚踏窗框,跃到房檐上。
此时再看那两人,已纵至越远,隐约可见其身形。
游走龙蛇,脚下生风,急若流星,飘逸绝尘。
悄悄跟在两人身后,见二人隐没在一处庭院中,烈灼颜落得屋檐横梁边,躲在一鸽形石雕旁,探头去观。
夜空浩渺,月朗风清。
庭院深深。
石雕饰院,花草树木,歪倒一边。灯笼茶盘,石桌木椅,散落凌乱。
兵刃弓弩,随意的丢弃在各处。男男女女,加上孩童宠物,摆着各种姿势,或卧或趴地倒在地上。
鲜血四溢,尸横遍野,看样子,这里经历过一场浩劫。
那二人年龄与烈灼颜相仿,为一男一女。
男的身穿一青色长衫,气宇轩昂,棱角分明,手持一剑,剑身刻有白客两字。
女的身着红衫,英姿飒爽,明眸皓齿,手中长剑剑身刻有黎怅两字。
两人皆探视着那些人的鼻息颈脉,看有无存活之人。
就在此时,屋檐对面房上,探出四五个黑色人影。他们手持弓弩,沉着冷静,戴帽蒙面,屏气内敛。
观瞧着庭院中的二人,那几个黑衣人,箭上弓弩,蓄势待发。
烈灼颜气沉丹田,手横剑飞,寒笙泛着寒光之色,夹带着真气,剑风冷冽的向那几人袭去。
急如闪电,快似流星,剑风扫过,黑衣人弓弩脱手,齐齐滚落院中。
“啊!”寒笙出鞘,所向披靡,黑衣人不但奸计未成,膝盖处还被剑风所伤。
他们各个抱着双膝,无法站立,痛苦不堪。
双剑齐抵,青衫男子背对烈灼颜道:“朋友,既已出手,何必再躲?”
闻言,烈灼颜飘然落下,那寒笙好似长了眼睛般,飞驰入鞘。
见来人衣物上的图腾,那女子嫣然一笑,抱上一拳。
“原来是泸溪烈家公子,我乃开远左家左玉珍,这位是我的未婚夫,修文蒋家,蒋若尘。”
“听闻江湖上已有数世家惨遭灭门,我与若尘行走江湖,既知此事,怎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探查良久,今至此处。”
“不知阁下是?”
烈灼颜听闻,上前施礼。
“原来是,青衣白客蒋若尘,红妆黎怅左玉珍。”
“在下泸溪烈家烈灼颜,久闻二位侠名,今日得见,实属荣幸。”
蒋若尘听烈灼颜报得姓名,转身与左玉珍对视一眼,两人回礼。
“原来是清雅绝尘,心怀若谷的烈家二公子,幸会。”
礼毕,蒋若尘举剑询问那几个黑衣人:“说,为何要灭这清苑钱家满门。其他世家被灭,是否也和你们有关?”
“噗……”
黑衣人嘴角略动,唇边见血,相继歪到一边,没了声息。
眼明手快,蒋若尘抬起一脚,动作稍慢一点的其中一名黑衣人,口中喷血,两枚牙齿自嘴中飞出,连带着,还有牙根后藏制的毒药。
长剑抵喉,蒋若尘冷声道:“还不说。”
“哎!少侠手下留情,这些人,不是我们杀的。”黑衣人道。
“还在说谎。”左玉珍厉声道。
“这些人身上所中之羽箭,皆与你们箭壶中的羽箭一般无二。”
“还有,人若真不是你们杀,解释清楚就好,为何你们还要口服毒药,自缢身亡?”
“没……没……我真没有说谎。”黑衣男道。
“小人名叫阿四,是荔浦墨家墨承威的手下。”
“前段日子,墨家家主墨倚寒,突得一奇石。那奇石,是一个名叫曲将的男子送的。”
“他与家主,和我家大公子分析解剖之后说,只要齐集江湖上的上好宝剑,便可统一江湖,称霸中原。”
“所以,墨倚寒派出墨家二公子墨子渊,去各个世家,分散请柬。”
“欲在五月初五之时,广邀各世家去参加奇石大会。到时,各个世家聚齐,谁家有奇石上的宝剑,一目了然。”
“然而,墨子渊公子外出后不久,大公子就令我等,沿途刺杀,不留后患,我等奉命行事,不得不办。”
“那这些人,为何所中之箭,皆是你家独有的墨羽箭?”蒋若尘问道。
“这个小人实在不知,我们的任务是,只杀墨子渊,至于其他,没有接到命令。”
烈灼颜听到这里,从地上捡起一羽箭,再从黑衣人身上取下一支。
手指用力,两箭齐断,果不其然,同晓梦蝶那次受伤一样,又是被人偷梁换柱,鱼目混珠。
将这件事告知二人,烈灼颜道:“也许,灭钱家满门的,还有另一拨人。”
“不对。”左玉珍长剑指着阿四道。
“你说的话里有破绽,如果你接到的命令是只杀墨子渊一人,那你们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阿四回道。
“墨子渊身边有一护卫,是我们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名叫张驰。”
“他告诉我们,秭归白家晓梦蝶,聪慧过人,一直在怀疑他,阻碍我们行事,所以,让我们跟着她,解决掉。”
“另外,他又说,如果跟丢了,就跟烈二公子。烈公子私下与之交好,找到他就能找到晓姑娘。”
“方才,我们见院中有一男一女,且男子身穿青衫,与烈公子相似。于是,我们以为是他们二人,才想用弓弩射杀,以绝后患。谁知,天色太暗,看错了人……”
“上次晓柔遇袭之事,你可知是何人所为?”烈灼颜问道。
“此事我亦听说,但不知是何人所为。不过,绝对不是墨家人干的。”
“羽箭一出,非死即伤。是因为,每个羽箭之上都涂了毒,墨家之人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言尽于此,多说无益,今日栽在你烈二公子手上,也不冤了。”
“我乃奉命行事,任务未成,又受剑伤,回去也是个死。”
“不过在弥留之际,我奉劝烈二公子一句。墨承威对墨子渊忌惮已久,晓姑娘如果常跟他在一起,必定危险重重,万望带之远离。”
阿四话毕,拿出箭壶中一羽箭。众人欲阻已是迟了一步。他就这样,自缢在众人面前。
“烈二公子,未免其他世家再遭毒手,我俩必当继续追查下去,不知烈二公子接下来要去往何处?”蒋若尘问道。
烈灼颜道:“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点点头,蒋若尘与左玉珍对看一眼,相视一笑。
两人畅意江湖,琴瑟和谐,伉俪情深,恩爱有加。
在江湖上,无不令人心慕手追,惭凫企鹤。
三人拜别,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烈灼颜的眼神中,写满了羡慕与神往。
他仰头望月,喃喃自语道:“晓柔,你到底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