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时,晓梦蝶按照烈夫人的意思,来到饮食阁,与众人一起用餐。
烈灼颜很自然的与之坐在一张桌子旁,在烈夫人瞪视的目光下,目视前方,旁若无人的,等待小童奉上饭菜。
餐食备齐,众人举筷用餐,没有一个人说话。
“还真是食不言。”晓梦蝶看看众人,心道。
拿着筷子,晓梦蝶望着桌上碗碟里的东西,不禁在心里嘀咕道。
“这珠帘飞雪涧的人,平时都吃这个?还是说,今日烈夫人是故意刁难我,让我来饮食阁,又特意安排厨房做了这些饭食?”
“以前在踏雪阁和星辰阁,也不送这些啊!”
“不对。”
晓梦蝶转转眼珠,又心道。
“我与烈夫人萍水相逢,了了见过几面而已,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这样对我?”
“难道说,就因为方才烈焰在树下接住了我?”
晓梦蝶望了下四周,见其他人与自己桌上的饭食一般无二,且都吃得津津有味,不觉的又想。
“难道说是自己想太多了,心胸狭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啦?”
见她未动筷子,一直盯着桌上的饭食发愣。烈灼颜看了她一眼,又望了桌子上的饭菜一眼,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侧身对晓梦蝶耳语道:“你在此稍等,我即刻便回。”
话毕,烈灼颜起身走出饮食阁。
烈夫人一直关注着这边,见烈灼颜出去,心内疑惑,但忍住未言。
须臾,烈灼颜端着两个盘子回来,放在晓梦蝶的面前,面色柔和道:“吃吧!”
看到这两样菜,虽然只有青菜,无半分荤腥,但是晓梦蝶还是会心的笑了。
心道:真没想到,烈焰还是一个细心体贴之人。
猛地放下手中碗筷,烈夫人面有不悦道。
“晓姑娘,你还真是特殊的很呢!饮食阁内,众人皆是吃的同一种饭菜,你怎么就这么与众不同?非得让颜儿再去厨房做一份来!”
“难道,秭归白家在吃饭时,也是这般行事?”
本来,晓梦蝶听到烈夫人为饭菜之事说她时,看在他乃烈灼颜婶娘,不想辩驳的。
但是,她拿秭归白家说事,她便不得不说两句了。
举着碗筷,晓梦蝶疑惑道。
“烈夫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让烈焰去为我做饭菜的?并且,说饭桌之事也就罢了,何必牵扯到我秭归白家身上来?”
“你到底,是看我不顺眼?还是看我秭归白家不顺眼?”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竖子,你怎能和秭归白家嫡子相提并论。”
“撇开这些不说,那你倒是先解释解释,为何你弃之前的饭菜不食,偏要吃我颜儿做的?”
“婶娘!”烈灼颜面带焦急的出言制止。
“竖子!”这是来珠帘飞雪涧,第二次听人这么称呼自己。
第一次叶伊人这么叫自己时,晓梦蝶已经小小惩戒了她。并且,当时有烈灼颜出手,以及叶一凡道歉,自己并未放到心上。
可现下,又听到堂堂烈家长辈,烈夫人这么称呼自己,还因为这么一件小事。
要知道,晓梦蝶从秭归白家到今,还没受过如此侮辱。
一时间,她只觉气血上涌,心口作痛。
“重伤之人,必要忌讳辛辣之物。满桌饭菜,皆以辣椒炒之,我不吃,难道还有错处?”
“况且,烈焰乃自愿为我另炒饭菜,我食他做之物,烈焰本人还未言语,你却在那里叫嚣,是为何意?”
“我乃泸溪烈家之主,你在我饮食阁用餐,就该知道这里究竟谁是主,谁是客!”
“前段时间,送往你那里的饭菜,皆因白家嫡女在此,又因她马上成为我烈家儿媳。身份尊贵,你也想要这种待遇,简直痴心妄想。”
“哦?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世人称颂,最知礼名仪的泸溪烈家的待客之道?”
“哼!”烈夫人眼神轻蔑,不屑道。
“你以何种身份,得以与我烈家嫡子并肩而坐,食他之食。”
“你可知,尊卑两字怎写?你可知,嫡子与竖子是何意?”
“况且,我侄儿早有婚约在身,以后必定也会娶一嫡女为妻。”
“平日里纠缠于他自不必说。今日梨花林间,你还……”
“婶娘,请注意言辞。”烈灼颜出言阻止道。
“够了,你还有完没完?”烈泽明厉声道。
“你们都给我闭嘴吧!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了。”烈夫人道。
“今日,你们是没看到,她,作为一名女子,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引诱颜儿做些龌龊之事,简直是不知廉耻。”
“还有,你为何一直赖在烈家不肯走,还不是想继续纠缠颜儿。”
“也是,你有这种想法也不稀奇,谁叫你出身低贱,只有竖子,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苏敏娥!”烈泽明重重摔下碗筷,勃然大怒道:“你给我滚回房间去。”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切……”烈夫人一脸嫌弃的扫了晓梦蝶一眼,悻悻然起身离开。
烈灼颜回转身形,此时晓梦蝶被气的满面涨红,心绪难平,怒发冲冠,羞愧难当。
她粗重的喘息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顾一切的向外涌出。
她手捂住胸口,身体不住的在瑟瑟发抖。
“晓柔……”
看着她此时的神情,烈灼颜突然有种强烈的惶恐不安,心惊胆战的感觉。
“噗。”
一股心头血自口出喷出,晓梦蝶颤抖着站起身,恍惚间,她只觉面前挤满了人,全是人。
他们全部用鄙视的眼光看着她,露出狰狞的嘴脸,不断用讥讽的口吻嘲笑着她,掐着腰,伸着尖锐的手指甲,猛戳她的脊梁骨。
跌跌撞撞间,一阵天旋地转,晓梦蝶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如同散了架一般。
在一阵刺鼻的胭脂味儿过后,晓梦蝶顿感头重脚轻,眼前无尽黑暗。
“晓柔。”
烈灼颜跟着晓梦蝶从饮食阁出来,想将她带回星辰阁。
可是此刻,不知怎的,她的力气大的惊人。一路踉踉跄跄,眼见晓梦蝶忽然从石阶上滚落下去。
“晓柔。”
晓梦蝶遇袭那次之后,墨子渊就一直派人跟着她。他怕敌人是因为自己,而再去伤害她。
饮食阁内发生的事,手下早已禀告,进得珠帘飞雪涧,刚走几步,就见晓梦蝶从石阶上滚了下来。
伸手接住她,此时晓梦蝶神志完全丧失,体软气虚,心绪不平,脸颊上还有泪痕。
墨子渊抱起她,正巧烈灼颜这时跟了过来。
“你做什么?你把晓柔放下。”烈灼颜站在石阶上,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墨子渊嘴角噙着冷笑,满面阴柔。他的黑眸散发着无数寒气,周身上下,杀气腾腾。
“放下?你说让我把她放下?你是她什么人?用什么身份让我把她放下?”
“我……”烈灼颜语塞。
是啊!自己是晓梦蝶什么人,又用什么身份,让墨子渊把晓梦蝶留下呢?
“呵!”墨子渊冷笑一声,转身走了几步。
徒然,他顿住了,侧了下脸,不卑不亢道:“晓柔究竟有没有做那些事,你烈二公子最清楚。”
“明知此事,却不肯为其辩解,证其清白,你堂堂烈家二公子,还真是窝囊。”
“既然不能护她周全,还望高高在上的烈二公子,自此离晓柔远一些,省得最后的伤痛,由她一人承担。”
“也免得,玷污了你高贵不容侵犯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