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门窗、过往的人和车辆,甚至整个世界仿佛一刹那都被涂成了陌生的颜色,连天空也是一片灰暗,灰暗得让人惆怅!
徐清此刻感觉自己正紧张地站在某条街道的十字街口,睁大了眼睛四处张望着,无数的车辆和人流从他身旁经过。
无论周围环境如何的变化,他并不在意,也不想去管身旁那些所谓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徐清环视着面前的车流人海,试图寻找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令他一直心怀着感激,另加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里面的女人身影。
“思冷,你在哪?”
突然徐清精神为之一振,眼睛不由一亮,一道熟悉的背影已出现在前面的不远处。
他马上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那孔武有力的手掌轻轻地落在那倩影的右肩之上,轻唤一声。
“思冷!”
女子闻言也停下了脚步,并缓缓转过了头。
“啊!
怎么会是你。”
风髻露鬓,眼瞳中带着淡淡忧伤,脸庞瘦削,花容月貌,漆黑的眸子如一泓溪水般清澈。
“芸娘,真是你。
你还活着,你在哪,求求你快告诉我?”
只见芸娘紧咬嘴唇,垂下的眼帘,如扇子般的睫毛微微的不停抖动着,一颗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庞滑落,眼神委屈的看着徐清,失望而凄美。
“芸娘,我找过你。
真的,可我真的找不到你啊!
……”
徐清拼命的辩解着。
一刹那间,留下徐清内心对芸娘的愧疚如同一道伤疤被揭开,它并没有随着时光的渐远而慢慢变得淡漠。
人的一生总会有那么一些事是难以释怀的,魂牵梦萦,成为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痛。
啪!一声脆响。
徐清突然感觉自己的胳膊似乎挨了这么一下有点痛,芸娘的身影如同玻璃的碎片点点碎开消失。
无比真实的梦境,一瞬间化做虚无,那些景象一下子飞散开去,与梦境一同消失了。
徐清缓缓地睁开眼睛,就看见夏思冷双手叉着腰,脸色铁青地站在房间门口,酸溜溜地讥讽道。
“芸娘,芸娘!
徐清,这大清早的,做什么美梦呢!
怎么会让你这个徐大情圣喊的这么情意绵绵、撕心裂肺的。”
徐清窘得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两耳发烧,忙不迭地说:“啊!原来是个梦,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啊哈,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昨天下午我爸爸说给做个媒,你就急着梦中向你的娘子芸娘报告这个天大的喜讯了。
想想也是,刘菊花家在市场卖猪肉很多年,家里肯定蛮有钱。
你徐大情圣娶了她,那你以后想吃猪肉什么的,至少不用再花钱了,对吧!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徐清,继续醋意满满地挖苦着。
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一丝难言的委屈,徐清嘴唇动了动,想说的话却卡在喉咙里出不来,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起了床。
客厅里,老夏扯着嗓子喊:“小米粥煮好了,你俩还墨迹什么呢!还不快点来吃。”
在老爹不停的催促之下,醋坛子打翻了的夏思冷也只好暂时怏怏地出去了。
饭桌上,两个年青人由于都各自怀着心事,没了往常那种说说笑笑的温馨气氛。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闷声不响地喝着碗里的小米粥,静静地吃着,气氛有点压抑。
老夏见比情景,觉得自己棒打鸳鸯的计划初现成效,心想还要给旁边徐清再做做思想工作,再给它添把柴才行。
“徐清,你来我们家也快有半年了,我老夏也重来没把你当外人对不对。”
徐清放下碗筷,顺从地点了点头,开始了洗耳恭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夏伯跟你说啊!
昨天下午我指给你看的,就是对面铺的那个刘菊花,可是市场里难得的好姑娘。
她家不但家境殷实,为人还本分这呢!
人嘛!就是有点胖,年纪稍大你几岁。
但人胖点好,大个十来岁也没有什么关系,主要是人好。
最难得的是昨晚我跟她提了一下你,人家姑娘还点头同意呢!”
“啪!”的一声。
夏思冷扔下碗筷,撅着嘴蹦出一句。
“我饱了,去市场了。”
临走前,还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她老爹和徐清。
徐清尴尬且无奈的对她笑了笑算是回应,老夏则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滔滔不绝地讲着迎娶刘菊花的种种好处。
这次徐清没有再唯唯诺诺,他鼓起勇气语重心长的说道。
“伯父,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和那刘菊花是根本不可能的。
其实我来这里之前,是和一个名叫芸娘的一同穿越而来的。
我徐清很惭愧,芸娘她虽是异类却多次救我性命,但我却在她生死不明的情况下,只顾着自己生活的安逸,而放弃了继续再找寻她。”
话讲到这里,徐清神色不由有点暗淡,老夏虽不明白徐清口中所谓的“异类”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仍宽慰他。
“这事你以前刚来时跟我提过,你跟我出海也找寻过好几天。这事也怨不得你不去找,这大海茫茫根本是没法找,你也无需这么自责。”
自早上梦醒到现在,徐清一直身处深深的自责之中,能听到老夏这几句宽慰的话,此刻也让他压心头许久的愧疚感减轻了一分。
其实老夏的心里的结,这几日徐清也隐约觉察到了,紧接着他郑重其事的跟老夏讲。
“夏伯,你放心我对思冷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我知道我徐清一无所有,根本不能给她带来什么物质上的幸福,而你也只有她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有些事情我懂。
我徐清注定此生漂泊,其实我早就想找个机会,跟你们父女俩辞行的。”
既然徐清把话说开了,老夏也没有再遮遮掩掩,多日的相处让他还是关切的说了句。
“离开我这里,你无亲无故的又能去哪!其实刘菊”
“我想去跟我师傅李半仙一起一段时间,书上有些晦涩难懂的我还想问问他。”
徐清虽心知老夏这次是心怀善意的,想给他找个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但仍忍不住打断了他。
老夏见他仍然还痴迷着那几本破烂书,做着什么除魔卫道的荒唐梦,不免对徐清有点失望,语气转向平淡地说。
“那你自己要想好,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我还要去市场搭把手,思冷的小姨去H市了,她一个人早上忙不过来的。”
“那我早上先去师傅那,迟点再过去。”
老夏听完后,沉默半晌,嘴里轻回了声“嗯”,然后随即便起身去了菜市场。
望着老夏开门离去的背影,徐清心里不免稍稍有点失落。
回想起半年前,也是他父女俩救自己的性命。这段日子和他们的朝夕相处,徐清更是把老夏父女当成了自己的长辈亲人,可他今时今日却要不得不离开。
但可怜天下父母心,问世上哪个做父母的不想自己的子女都有个好的归宿。
想想自己一无所有,或许跟师傅李半仙一样,将来也是走偏门讨生活的,那样还是早点离开这里最好。
“呵~~”
徐清苦笑一声后,回屋稍稍收拾下他为数不多的衣物和那几本视若珍宝的旧书后,便漫不经心地走出了家门。
夏思冷她们所住的幸福小区其实离李半仙暂时落脚的中山公园并不是太远,所以徐清决定步行前往那里。
他一路上走走停停,全然不知身后十几米开外有二道阴鸷的目光正如影相随。
“毛哥,你看。
那天晚上坏我们吴少事的,是不是前面那小子?”
一纹身壮汉指了指前面十多米开外的徐清,跟身旁右手打着绷带黄毛小声嘀咕道。
“呸!龟儿子的。
那天那家伙虽脸蒙块破布,但从那家伙的背影和穿着打扮上看,十有八九就是前面那小子了。
你赶紧给我盯着他,别跟丢了,我还要给吴少打电话。”
嘱咐完纹身壮汉后,黄毛麻利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然后随手拨出一串电话号码。
“嘟~嘟~嘟~嘟,
吴少,我是小毛啊!
那天晚上坏我们事的小子,被我和二壮在街上给碰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