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秦书记就给我来电话了。白起中的那颗子弹打偏了一毫米,否则就回天无力了。经过医院一天一夜的抢救,他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已转入重症室监护。
我早早地来到医院,碰到留守在医院的同事,他们一方面是保护肖枝莲和白起的生命安全,另一方面也给醒来的白起录一份口供。
白起看到是我来了,远远地就冲我虚弱的一笑。我也回报以淡淡的微笑。这一切,却印在肖枝莲的眼底。
肖枝莲好像在打量我,她对我说“如果你想进去看起儿,我跟医生讲一下。”一位护士帮我换上消毒服,戴上消毒口罩,我就进了重症室。
白起似乎想支撑着起来,我赶紧说“你的伤口还没恢复,现在不要动”。
他却无所谓地说道“算了吧,反正现在我这条命,已经不属于我了。”
我笑道“真逗,不是你的,那是谁的?”
他并不回答,只是笑兮兮的说道“云楚潇知道你离了婚吗?那他不要高兴得跳啊?”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什么时候了,还有这心情?
“这你就别管了,还是先把伤养好再说吧。”我帮他把被角掖了掖。
他却突然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原来他也可以不是一块冰?
我坐下来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如果没有云楚潇,你会不会考虑我?”那眼里有无限的真挚。
听到这话,我低下了头,云楚潇根本就不爱我,他只是被六百年前的一个灵魂附体,才对我表现得如此特别。可是这话根本没法儿跟人说。
我只叹了一口气道“你真的这么想吗?云楚潇,原来对我是无意的。”
说曹操,曹操到。我抬头一看,云楚潇这会儿正站在玻璃窗外朝里面看着。
白起松开握住我的手,朝外面挥了挥手。不一会儿,云楚潇进来了。
“兄弟,还挺得住吗?”云楚潇一进来就打趣。
“托你的福,还死不了。”白起笑道。
这两个人到一块儿准没好事。
云楚潇朝我认真的看了几眼,坐在我旁边。
“这子弹不长眼睛啊,它给人留下的疮伤,会是一辈子的。”云楚潇竟有些怜惜地看着白起。一个是火,一个是冰,我以为这辈子他们都没有交集,没想到,两个人竟还是惺惺相惜的。
他和白起之间竟然有某种相似。
“嗨,要是挨了这颗子弹,能改变某些人的心意,那也值了呀。”白起看向我说道。我嗔了他一眼。
正在聊天时,护士突然进来说“你们进来的时间已经超过十分钟,主治医生有规定,来访客人打扰时间不得超过十分钟,请你们马上离开重症室。”
“你现在还很虚弱,要多休息啊。我们就先走了。”云楚潇说道。
“我走了,有空再来看你。”我轻声说道。
白起点点头,他朝我们笑了笑,挥了挥手。
云楚潇与白起的母亲肖枝莲在眼神交汇的一瞬间,让我有一种错觉,他们应当很熟悉彼此,并且了解一些事情的真相。
“伯母,您辛苦了!我看起儿身子骨还不错的,他会很快好起来。”
我没听错吧,云楚潇叫白起为“起儿”,他这是怎么了?
正当我们要离去时,白起的母亲肖枝莲却突然从身后叫住了我“林小姐,请留步,好吗?”我诧异的回头。“您叫我?”
肖枝莲点点头。她转身往旁边的小间走去,我快步跟过去。
“我看得出来,起儿好像对你不一样。”她总是那样平静,仿佛已历经沧海桑田。
“伯母,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这样问道。
“我想托付你一件事,请你帮我照顾起儿,好吗?”
我惊的跳起来,连连摆手道“您这个托付太重了吧,我不能答应您。”
“我是对不起白世清的。”肖枝莲拿出手帕擦眼泪“弄成今天这个局面,全是我造成的。其实白世清对儿子很疼爱,他从来没有嫌弃白起,他们父子俩弄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叫我心痛啊。”说完,她呜咽地哭起来。
“白起并不是白世清的亲生儿子。可是这么多年来,他对白起是疼爱有加,只是后来为了秦菲儿,父子俩反目成仇。”
“那白起知道他的身世吗?”
肖枝莲摇了摇头。
“白世清知道谁是白起的亲生父亲?”
“他从来没有问过我。我和他在一起,已经怀了起儿了。”
“哦,白起的亲生父亲,已经去世了?”我轻轻的试探性地问道。
肖枝莲却只是哭,没有回答。
“公文包我已经交到了省里,白世清必定没有好下场的。起儿说服我很久,我才作出了这样的决定。其实这些年来,我也不赞同白世清的做法,包括逼死秦菲儿的父亲,可他总是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他也是想为儿子多留点财产,他并不是坏人。”肖枝莲说到这儿,已经泣不成声。
我走上前,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伯母,您不要太难过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如果你不上交公文包,白世清一样是无法逃脱国家法律的,你这样或许还能帮他减轻罪刑。”
“没用的”,肖枝莲摇头道,“我对不起白世清,我愿意同他一起赴死。”
我一急了,声调也高起来“您不要这么做啊!这么做不值得。况且白起现在还在病重中,他需要母亲的温暖和关怀。您为了儿子,天大的难处也要忍一忍,好吗?”
走出医院,我还是无法从肖枝莲眼泪的阴影中走出来。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只默默的祈求上苍,保佑肖枝莲,保佑白起,让好人一生平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