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光在天际溢出之时,三人到达了京城。
天际霞光淌,彩光逐星月。金乌上天阙,初阳照人间。
耀眼的光芒打在雄伟的城墙上,城楼高处,两个苍劲有力的朱砂大字—皇都,在阳光下反射出点点金光。
叶天璟抱着浥轻尘站在城门不远处。此时正是早市开市,城门处人来人往。他不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一名女子回京。
在小姑娘羽翼未丰满时将她推到风口浪尖处百害而无一利。就算他此刻再不想叫醒怀中的小姑娘,也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的柔声轻唤道:“尘儿,小尘儿,轻轻……起床了,京城到了。”
怀中的某人在睡得正香时被吵醒,不满的皱了皱眉,嘴里不知道嘟囔了句什么,就往叶天璟怀里拱了拱,脑袋蹭蹭他的胸膛,继续睡去。
叶天璟好笑的看着猫儿似的浥轻尘,小姑娘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最可爱。
“你不是要回京城?你确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毁了本帝君的清白?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吻你!”叶天璟故意咬紧牙关,“威胁”浥轻尘起床。
终于众目睽睽、吻你这两个词刺激了浥轻尘的大脑,迅速睁眼、身手敏捷的翻身离开了叶天璟的怀抱。
浥轻尘啊浥轻尘!你竟然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睡着了,你的警惕性哪儿去了?什么时候男色竟入了你的眼!!!羞不羞啊???!!!她扶额暗自骂着自己。
感觉自己怀里一空,叶天璟心里也随之一空。其实就算是浥轻尘不愿意醒,他也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她回右相府。
他走近,抬手狠狠的把浥轻尘的发揉乱,又伸手将她拉入自己怀中。因为身高差,浥轻尘的小脑袋只能贴在他的胸口。
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嗓音,“右相府里的人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当心。如果遇到什么不能解决的麻烦,你来找我,莫怕,一切有我护着你。”叶天璟的大掌在浥轻尘的背后轻拍,手指绕着她的青丝,言语间每一个字皆是对小姑娘的不舍。
浥轻尘倒没有叶天璟那般不舍,只是“莫怕,一切有我护着你”这短短的九个字狠狠的撞进了她的心。
曾经在国安局,过着整日比拼、厮杀的日子。说白了,她就像整日与死人相伴,没有安慰,没有色彩,纵使是师傅,也不曾对她这般温柔过。
而自己才刚来到这个世界一晚,就有人待她如此,他这样,值得吗?
浥轻尘颤抖着小手,悄悄回抱住男人,踮起脚尖把脸埋在他颈窝,轻轻道:“嗯,尘儿省得。”
说罢就松开了怀抱,任叶天璟拉着自己的手不放。
叶天璟还想说什么,但一时半会又找不到话题,只得捏着手中柔软的小手。浥轻尘也不说话,一时间,有点尬……
浥轻尘看着面前的人明亮的紫瞳中闪着浓浓的不舍,再看他微瘪的嘴角,像极了被扔在路边的小狗。
可是这么好看,可狼可奶的狗狗谁舍得扔啊!总之她浥轻尘舍不得!
要是这会叶天璟知道她内心所想,绝对会说:我这么好看,可狼可奶的狗狗可不就是你玓瓅天尊扔的嘛?无良主人!还得狗狗倒贴回家!
她心下不忍,突然脑子一热,冒了句:“你是帝君,你肯定很忙吧,要不等你忙完有空了你来右相府看我?”
说完她就后悔了,哪有女生主动邀请人家的?羞羞!!!万一人家拒绝呢?啊啊啊!自己到底怎么了?!但是说出去的话又收不回来……
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的浥轻尘却突然听见男人回答道:“好。我答应你一定会去看你。”
声音里满是隐忍的笑声,浥轻尘小脸一红,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哪还有之前的不舍和可怜,扬起的嘴角全是因为自己邀请他去右相府的喜悦。
美男一笑,浥轻尘脸更红了。
阳光洒在叶天璟身上,有点闪眼睛。朦胧中浥轻尘仿佛看见了男人背后毛茸茸的尾巴,果然是只大尾巴狼!于是奶凶奶凶回击:“不许笑!”但是貌似没有什么攻击性。
叶天璟倒是硬生生憋住了,飞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蜻蜓点水,将所有温柔融在她眉心,“尘儿回去吧,再晚些该来不及了,苏琰老头在这个时辰该准备下朝了。等着我去看你。”
浥轻尘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这男人声音也忒好听了!不过在光天化日之下亲自己算什么回事?幸好他们在官道旁的竹林中,没人看见。
浥轻尘有点炸毛,又是没有攻击力的瞪了男人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叶天璟看着远去小姑娘的背影,嘴角不自觉扬起。一直躲在一旁的离忧惨不忍睹的看着面前的人,心底默默盘算着什么时候带人去找找自家主上被面前这个男人藏到哪里去了……
浥轻尘刚踏入皇都的城门就被眼前的繁华所吸引,她还没有逛过古代的大街呢。
现在正是早市,街上行人如织,酒楼的酒旗迎风飘扬。耳边不断传来小贩们的叫卖声,顾客们的讨价还价声,有小孩的笑声,也有茶楼中人们的争吵声……芸笙的皇都,繁华似锦。
遥遥望向右相府的方向,浥轻尘嘴角挑起一丝冷笑,宣示着浥府自此再无宁日!
一位大婶躲在摊位后偷偷打量着浥轻尘,毕竟这一双红瞳太过显眼,整个芸笙国就只有那位是红色的眼睛。“不过这位看起来跟那位有点不像啊。”大婶低声呢喃。
“什么不像啊,那个就是浥轻尘!她之前总是把自己涂得跟个鬼似的,没想到她不施粉黛的样子的确貌美,要是能…嘿嘿嘿”旁边的大叔说着就邪恶的笑了起来。
大婶这才发现不只是自己,很多人都在偷偷观察着浥轻尘。“你还是操心一下你自己吧,你家那位昨个儿还在念叨你呢。”大婶回着大叔。
大叔在听见她这一呛,不禁耸了耸肩,把心底的那一点邪念也收起来了。
几个月后,这位大叔会无比庆幸自己在今早因为惧内而收起了邪念,谁敢跟帝君抢女人?活腻了?当然,这都是后话。
浥轻尘是什么人,她早就发现街上的行人看她的眼神透着打量,甚至还有人窃窃私语起来。她耳力过人,把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讨论的无非是右相府四小姐浥轻尘前几日与一男子私奔,不惜与浥府断绝关系。但浥府可怜她幼时丧母,说了她只要想回来,浥府的大门随时为她敞开。
浥轻尘危险的眯起眸子,好一个浥府!在谋杀“她”后为撇清关系,竟然传出这等毁她清誉的谣言。
与人私奔?呵,这可是明晃晃的把自己的未婚夫—当朝四皇子翼王苏暮白不放在眼里啊,明显是要让她将整个芸笙王室得罪透;
打小丧母?这难道不是你们浥府众人陷害我生母的结果?竟到头来骂我有娘生没娘养;
大门随时为我打开?老子不屑!
浥皎飏,你既然要给自己扣上这样一顶高帽,本小姐倒是要看看你戴不戴得了!
浥轻尘心底想着,看来是她小瞧浥府里面的人了。
街上众人的眼神越来越名目张胆,讨论声也越来越大。浥轻尘不管众人的眼色,仍旧往浥府走去。
“哟!大家看,她这是要往浥府去呢,看来真是被人甩了!她竟然还有脸回来!”刚才那位大婶瞧见浥轻尘欲往浥府去,便忍不住嚷了一句。
有人最先开了口,后面就有人接话,“呸!荡。。妇!竟然还有脸回来!”说着就朝浥轻尘吐了口唾沫,不过因为重力倒是没有落在浥轻尘身上。
其他人一听,也开始对浥轻尘砸鸡蛋或是白菜梆子。一阵阵讥笑和一道道鄙夷的目光都投向她,辱骂声也更加难听。
她被围在众人中间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仿佛被攻击的人不是她。她听着,看着。突然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那位最先发声的大婶,身形一闪至那位大婶面前,审视着她。
她一动,众人都愣了一下,什么时候废柴也能修炼了?为什么在场的众人都没看清楚她刚才的身影?!
那位大婶在浥轻尘红瞳的凝视下额头渐了冷汗,就听她缓缓开口道:“你们曾何几时看见本小姐与他人离开?口说无凭,没有证据。你只能无知愚昧的人云亦云。浥府的狗给你几两银子你就替他们卖命?他们是浥府的狗,那你是什么?狗都不如?”说都最后,声音带了几分笑意。
其他人有忍不住的嗤嗤笑出了声,肩一耸一耸。
浥轻尘再次开口,这次却是惊到了所有人:“本小姐天生红瞳,是众人所排挤的妖女,凡是与我有关,论我者,”她停顿了一下,环视众人,“非死即伤!”她故意将最后几个字咬的很重。
果然,大部分人听了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撒丫子跑了,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在听了浥轻尘对那位大婶的话后思索着。
浥轻尘扫了眼早已吓得脸色苍白的大婶,又瞟了眼剩下来几个人。看着空旷了不知多少的街道,继续往浥府走去。
浥轻尘脚步一顿,抬头将目光送到屋檐下那块散着幽幽檀香的牌匾,心里却打着小算盘:唔…这块牌匾应该值不少银子,看来以后对付浥家人可以把值钱的东西都当了,还得死当,应该可以赚不少银子……
浥轻尘正欲抬脚踏上浥府门前的台阶,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大胆刁民!竟敢擅闯右相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