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腊梅吓了一跳,赶紧出声说道:“你别怕,我来帮你下山,你在这里很可能会被人或者野兽发现,很危险。”
不知道是她的话起了作用,还是本身沈乘风已经撑不住了,她的话还没说完,沈乘风的眼睛已经又闭上了。
吴腊梅赶紧继续,把沈乘风给绑在了自己的背上。
沈乘风身量比她要高出一头还多,即使她已经把他的上半身尽量往上绑了,但是走起来的时候,他的脚还是不可避免的拖到了地上,被山间的石头树根打得一绊一绊的。
吴腊梅喘着气:“加油,现在不能在这里停。如果又让你受伤了实在抱歉,一会儿就到了。”
她还不太明白刚才为什么沈乘风在明明已经昏迷的情况下还会突然睁开眼,所说有的人类意识会非常的敏锐,即使是在已经沉睡的情况之下,也能保持警觉。这个沈乘风是京中著名的武将世家的后代,也是有名的少年将军。也许这就是军人的警觉吧。
所以,就算102一再保证刚才沈乘风那个睁眼绝对只是身体的动作,意识根本就没有反应,吴腊梅还是一路给沈乘风小声解释着自己是在干什么,还有自己的身份,这里是什么地方。
夜色之中,她的声音很低很轻,但是又很安慰,很暖。
沈乘风在她的背上醒来几次,又克制不住身体的疲倦和伤痛再次昏睡了过去。
回来的路比去的时候要慢得多,到村边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还好腊梅家是在村子里比较靠边的一户,周围的几户人家起得不是特别地早。
吴腊梅加快了脚步走进家门,然后进了屋子,把沈乘风放在床上。
又赶紧换下了自己被树枝草根刮得一塌糊涂的衣服,梳了梳头发,打了些水洗脸。
还顾不上弄早饭,吴腊梅就又出了门。
听见外面的院门吱呀一声关上,床上的沈乘风这才睁开了眼。
他这次进京是奉了父兄的命令,要带回平西王悄悄藏兵屯粮,有意谋反的消息。
本来是用了回京给祖母拜寿的名义,走的时候也是浩浩荡荡拉了两大车的寿礼,带了二十人的小队随行。
本来父亲以为他们发现的也未必是真,只是为了保险起见,总要报与圣上知道。谁想到,出了陇北,他们就连连遭遇到伏击。
虽然对方装做是山贼的样子,但是他打小就是在军上长大的,如何看不出,那些人行动间颇有军队训练过的影子?再说了,挂着定北候府的旗子,有哪家不开眼山贼敢来截?
只是不知道,这真的是平西王气急败坏,想到销毁证据,还是另有人藏在暗处,想要借着平西王这件事情来重创他们候府?
沈乘风想了一会儿,只觉得头晕目眩。他咬了咬牙想坐起来,却实在没办法。只好安心躺下。
父亲说过,遇事不要急躁,多看多听多想。这时候,他该是等待的时候。
当时几次遇到所谓的山贼劫掠,饶是他们这支小队力量再强,但是也架不住这样车轮作战,特别是越是靠近京城,对方似乎就越疯狂,简直是不计人力的堆人过来。
这样的做法,越加说明那些人不想让他们到达京城。眼看兄弟们一个一个倒下,沈乘风觉得不是办法,所以干脆弃了那几车东西,和剩下的几个亲兵,一人一路,分别向着京中出发,大家都换了一样的装束。只是真正的情报还是在他的手上。
感觉到身侧的伤口,沈乘风微微皱眉,不知道大壮,二虎,三胖几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那暗中之人,究竟是盯准了自己一人,还是并没有认出自己的身份,所以同样追击了他们几人?
自己昨天本来是想要赶到定北候在京郊的田庄,让这边庄头进京送信,却在半路被一小伙人截住。无奈,他只能往山上跑。也幸好那几个似乎对于京城的地形并不熟悉,所以并未敢追着他进山,只是对着他一再放箭。
这身侧的伤,就是被其中一箭射中。
箭上应该是抹了毒,所以他之后感觉整个人都越来越昏沉,他咬着牙爬到了靠近山顶的位置,就失去了知觉。
再后来,沈乘风的目光落在了这屋子老旧的窗户上,便是被这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女孩子救到了这间屋子里。
沈乘风不能动,但还是尽力转着头把这间屋子看了个全:看得出来应该原来是一户家境不错的人家,屋子虽然是土墙,但是底下半截还搭了些石子。这种造法的房子花的价钱可是纯土坯的房子的两倍有余,若不是有些余钱,是不可能这么造屋的。
只是近些年看起来境况一般,所以这屋子也一直没好好修缮,他躺在这里,都能看见屋顶的茅草已经朽坏了好些,也没有更换。至于窗子上的窗户纸什么的,也是早就老旧脏污了。
他的目光又滑开去,这屋里面竟然还有一张书案,上面放着几本三字经,声律启蒙之类,看来这家还是个读书人家?
那为什么刚才这屋里面是个女孩儿?而且这家里似乎就是她一个人?
这家里面别的人呢?
这女孩儿不过一个乡野村姑,是怎么会在后半夜出现在那大茅山上,又为什么看到自己这么一个受伤的陌生男人不害怕,不仅不害怕,还把自己这样一个陌生男子带回家中?
沈乘风想着,只觉得疑团重重。
只是现在,还不是解开这些疑团的时候。
他按了按袖袋之中的天仙散,那是多年之前父亲寻得一位墨家大师专门做的防身机关,里面有一个小机关,只要把两个把头按下,便会射出数十枚淬了毒液的银针。一共可以用三次。之后整个机关就会报废。
早年父亲用过一次,里面还有两次可以用的毒针。这次因为是自己一人身担重任,父亲才在临出门的时候给了自己。
昨天他昏沉之际,还紧记着把这个机关扣在手中,如果遇到有敌人前来,便是身死也要让对方也赔上几条性命。
只是后来不知不觉的,他居然就松开了这机关,让它滑回了袖袋之中。
沈乘风把天仙散留在了袖袋之中,只把另一个掌中匕扣在掌心。那女子昨天背他回来的步法凌乱,显然并不是习武之人,就是发生什么事情,他自信凭着这一枚掌中匕自己也能制住对方。
却不知道,她把自己救了回来,又急匆匆地离开是因为什么?
正想着,沈乘风就听见院门又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