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累死累活地挣钱供你读书，保你衣食无忧，不是为了你浪费时间去打那什么破游戏！打游戏能养活你自己吗？啊？”
往日沉稳严肃的秦父今天似乎一点就着，不等那埋着头的少年解释，怒意的嗓音就铺天盖地地压得少年喘不过气。
少年红着眼抬起头，那双总让他心虚的眸子里，怒火仿佛要将他吞噬，掺杂着一丝复杂的哀伤，浓重而深沉。
像是被某句话戳中了痛脚，一向在男人面前表现得十分温顺的少年忍不住反驳：“电子竞技不是毫无意义地玩儿游戏。我会成为一名优秀的电竞选手！学业和电竞我都不会放弃！”
左右为难的母亲红着眼眶，直蹬脚：“别说了，小野，快别说了！”
少年怔愣地盯着男人眼底的一点水光，像是从那张脸上看出了什么柔软的神色。
半晌，秦野抿着唇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打花花绿绿的钱，塞进了秦母干燥温热的手心。
嘴唇弱弱地动了几下：“妈，对不起。”
面容慈祥的秦母无力地捂着脸哭了起来，那个严厉而固执的男人仿佛预料到了什么，削瘦颀长的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某种不可思议的情绪在眸中闪过，男人小麦色的脸庞上，眼角都透着不明显的红。
少年拖着箱子，朝着两人的方向鞠了一躬，语气像是毫不在意，却在犹豫地颤抖：“对不起，我、我要走了……”
那啜泣声越来越大，直到门被带上。
靠进秦父怀中的秦母泪眼朦胧间，沉默的两人都看见了那地板上的两滴晶亮。
……
网吧里有人嚷着要吃泡面，云清龙拿那群小兔崽子没法儿，只得叼着未点着的烟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
波光粼粼的长江对待这个城市十分温柔，寂静平和地流淌着，荡开的水纹也是平缓的。
江边站着的少年背影修长笔直，看起来有些熟悉。
云清龙将叼着的烟拿下，诧异道：“秦野？”
那盯着江面出了神的少年闻声转过头，周围低沉的气压仿佛也被那灿烂的笑给驱散开：“清哥。”
云清龙扫视到少年手边的行李箱，快步走了过去：“你这是……”
秦野拢了拢外套：“准备住校来着，结果太晚学校关门了。”
“要不在网吧里凑合一晚？”云清龙客气道。
秦野眼一亮，笑容“腼腆”：“好啊，清哥放心，我会记得你的好的。”
云清龙失笑：他还以为这小子好歹会做做样子地谦虚一下。
举了举指间的烟：“介意吗？”
秦野点点头，在云清龙无奈的目光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来，塞进了他温热的掌心。
“少抽点烟，经常抽烟的人要比普通人少活十年，以后烟瘾犯了就叼根棒棒糖压着。”少年抬眼看他，不知为什么眼眶泛红。
云清龙道了声谢后，拆了包装纸，将糖塞进嘴里，随秦野将手搭在了栏杆上。
“我爸其实也挺爱抽烟的，后来……”少年突然闭了嘴。
云清龙偏头：“后来什么？”
秦野嘴唇动了动，神色复杂：“后来，我出生了，他怕影响我的健康，就把烟戒了。”
“和家里闹矛盾了，是么？”
秦野猛地抬头，随即淡淡地笑了：“你都看出来了啊。”
云清龙轻轻地嗯了声。
秦野像是不怎么在意被人戳穿了心事，往栏杆上一靠，脚尖在地上摩挲。
秦野：“我说我要打职业。”
云清龙：“有理想。他们呢？”
秦野：“他们不同意，我就搬出来了。”
云清龙：“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秦野眯着眼抬手挡了下对面的强光：“找个合适的战队，夺得每一场比赛的胜利，向他们证明，我会成为一名优秀的电竞职业选手。”
云清龙挺直腰，拍拍少年的肩：“少年，我看好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