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2020年2月2日22点30分,许娴月没有想到,自己会接到一个很久没见,以为已经彻底消失在自己生命里的人突然打来的电话。
许娴月刚刚洗完澡,用毛巾随意胡乱擦着头发,她从小就没有吹头发的习惯,洗完澡也只是顺手呼啦两下头发了事,因为这个不知道被家里的太后念叨过多少次,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起。
“大概是Lisa又有新的工作安排了。真怀疑她这种人只需要光合作用就能生存。”
许娴月不禁腹谤,自从因为疫情缘故,线上办公迅速成为风潮的同时,省去每日通勤、化妆的疲惫不堪之外,也让老板心安理得地觉得人在清醒之外的所有时候都理应无私奉献给工作,24小时的夺命连环call,手机随时保持开机状态,是作为一个金融女的基本修养。
扔下毛巾,在沙发上随意摊开身体,许娴月闭着眼睛划下接听键,调整嗓音,礼貌而不失尊敬地念出接电话程序第一句:“Lisa,这里许娴月,上午关于客户的方案我会在今晚零点之前提交到您的邮箱,请问您还有别的安排吗?”
对面稍微沉默了一下,并不是想象中lisa雷厉风行但又句句逻辑清晰的回复传来,而是一个有点沙哑的男声。
“这么晚了,还在加班吗?
你总是学不会合理利用时间,熬夜工作,往往是最不明智的选项。”
破天荒地,许娴月脑子里同时自动浮现了更加熟悉的下一句,
“傻瓜才会这样低效投资时间。
把计划清单发给我,去睡觉。
明天喊你起床再做。”
睁开眼,微微愣了一下,这个声音真的太久没有听到过了,浑厚如同大提琴一般的音色忽地灌入双耳,仿佛自己最爱吃但却戒掉很久的提拉米苏,回味无穷,陌生又熟悉。
本来以为永远不会再有交集的人,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会自动播放下一句,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了一句:“上学时候老师说的没错,肌肉记忆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怎么是你?”虽然有点发愣,许娴月到底还是冷着嗓音开口。
对面又是短暂的几秒沉默。
“听说国内疫情严重,我想问问你最近怎么样。”
“都挺好的。”忍不住抓住旁边的毛巾放在手里揉捏着,急匆匆地敷衍了一句。
本想早点结束对话,结果一时心急,语速倒是显得几分焦灼。
对面倒也不恼,只是轻轻笑了一声。
“娴月,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慌慌张张的小姑娘。
唐教授联系了我,国内几个实验室需要一批技术支持来研究这次疫情,我打算回国。
既然你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
有事情的话随时联系我,我回国后应该能帮上你。”
挂了电话,许娴月有点浑浑噩噩的,她向来不是个善于掩饰自己心事的人,回忆像潮水一下瞬间席卷,那些原以为早就像泡沫一样在日光下融化的回忆,在此刻突然复苏,幻化成夏日充满香樟香气的绿意,沿着指尖攀援而上。
那是多久以前呢?
无意识揪着毛巾的女子心里默想。
“八年?十年?”
也许更早一点。
“十三年前。”
那是香樟,回忆里的香樟,按照所有故事一样,香樟树下必然有少年少女,和着香樟香气一起,开启他们很多年都难以忘怀的回忆。
许娴月很小的时候,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