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卓、月婷还有贤默一起前往最近的主殿,准备通过传送阵前往幽冥战场。执事比赛虽然意外停止,但文书判官临走前还是给了他们一块黄金执事令牌,代表已经认可了他们的执事资格。执事令牌分为四类,一共分为青铜令牌、白银令牌、黄金令牌以及最特殊的异色令牌。地府中的大多数执事都是青铜令牌,平时负责正常的商铺运作以及事物分配之类的琐事。白银执事则不需要管理下面的那些小事,只需要管理青铜执事每月的汇总情况,然后将之上报给黄金执事。一座主殿内的黄金执事不会超过十位,他们平日不需要做些什么,只需要避免掌管的商铺不出太大的差错即可,所以大多数时间黄金执事都十分自由,要么在各自的府邸中修炼,要么出去寻找各种秘藏提升修为。而异色令牌则不同于其他令牌,可能会是各式各样的颜色,这些异色令牌的持有者则是各大主殿殿主的心腹,最多只有三到四位,平日里待在殿主府中享受最上等的资源,能够使唤他们的只有殿主,他们也只需要对殿主负责即可,甚至连副殿主都不需要放在眼里。每当殿主卸任或是意外身故之时,异色执事是有资格和副殿主一起争夺殿主之位的,所以每一位异色执事都是得罪不起的存在,因为你不知道那天他就成为了殿主,那时不管你是头目或是执事都需要对其恭恭敬敬。
所以在鬼修眼里,异色执事说是执事,但其实和副殿主也差不了太多,甚至有些异色执事实力要比副殿主更加强大,所以对于每一位异色执事都需要谨慎小心。一名殿主的心腹,想要弄死一位无足轻重的鬼修那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但执事令牌在地府中也算是身份的象征,也算是管理中层,对于一些事情总归是有着一些特权。离比赛场最近的主殿是祭奉殿,里面有专门的执事负责记录每一位鬼修所收到的阳间香火,然后替换成相应的鬼石,等到鬼魂来到之时便交于他。
此时的祭奉殿早已堆满了鬼修,但这些鬼修并不像以往那般来领取每个月的供奉,而是准备通过传送阵前往幽冥战场,虽说知道幽冥战场凶险无比,但鬼修们的眼中都怀着热切的希冀,希望自己是那个幸运儿,毕竟在战场上幸存下来就算修为没有多少提升,也能发发死人财,甚至还能得到一些战功。
不过王卓却并不想直接前往幽冥战场,他想看看自己在阳间的香火,更深一点的话应该是想看看现在他的父母如何了。哪怕现在天人相隔,他也无法忍住内心的思念。
一旁的侍从在见到王卓拿出的金色执事令牌后,连忙带着他们前往二楼。一楼平日里只是负责接待鬼修之用,二楼才是真正记录阳间香火的地方,至于传送阵则是在后院。
走进二楼,王卓发现内部浩瀚无比,仿佛是进入了一片星空,数十亿颗星星闪烁着不同的光亮,或明或暗,或大或小。侍从解释道每一颗星星都代表了从阳间进入地府中的鬼魂,明亮程度反应了各自的香火供奉,大小则代表了鬼魂现如今的修为实力情况。
王卓听到此话之后便想要看看最高处的星星有多明亮浩大,因为他知道除了阎罗王其余的无论是判官还是普通鬼魂都是从阳间来的,所以他很想知道自己与判官们的差距有多少。可是他的目光似乎无法穿透上空,一片巨大的黑幕隔开了星空,仿佛预示着另一番天地。王卓想要从侍从嘴里得到想要知道的答案,可是侍从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王卓也能理解其中的原因,毕竟判官代表着地府中的最高战力,若是被每一个鬼修都能随意探测实力的话,那也太轻率了。
三颗硕大无比的星星向着王卓、月婷以及贤默缓慢靠近过来,虽说上面并没有标注性命,但他们还是一下子就知道哪一颗是代表自己的。其中王卓的星星要显得大上一圈,也更加明亮一些。而林月婷的星星则比金贤默的星星差不多大小,但金贤默的星星则暗淡无光,林月婷则要明亮许多。
金贤默笑着道:“我从小就跟着爷爷生活,在阳间也只有他一个亲人,之后就跟着爷爷到了地府,在阳间也就不会有人还记得我了。”
林月婷慢慢走到贤默身边抱着她,并未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紧紧地抱住贤默。
王卓感触道:“在阳间没有谁记住你,但在地府中还有我和月婷,我们都是你的朋友。”
金贤默点了点头。
王卓将手掌放在星星上,上面显示出他收到的香火数量,折合成鬼石一共三百二十块。林月婷的香火折合成鬼石则有三百块。
金贤默的香火折合成了五块鬼石,贤默的眼泪不自觉得流下来,缓慢道:“原来还有人记得我,难道是那个小乞丐吗?”
一副画面从眼前的星星上浮现而出,显示了金贤默接受阳间香火的过程,只见一位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拄着一根木杖正一瘸一拐地走到金贤默的坟堆前。
坟头上长满了各式各样枯黄的杂草,隐藏在许多坟堆中毫不起眼,整个坟地里唯一的活物只有在枯树上缓慢爬行的蜘蛛正在编织着一张张网。与坟地共行,蜘蛛编织网等待稀少的飞蛾,坟地宛如巨大的陷阱寂静地等待鲜活的生命踏入其中。
小乞丐瘦弱的身躯似乎难以抵御坟地的阴冷,浑身颤抖着在坟地中寻找那个并不熟悉的女孩的墓地。终于拨开了杂乱的枯草,找到了那个心里一直感激的女孩的小土堆。小乞丐用了半个时辰将坟头上的杂草清理干净,放开了一直握住的木杖,颤巍巍地跪在了斜立的墓碑前。他没有将墓碑摆正,不是不愿意,而是想要下次寻找的时候能快一些找到。
小乞丐拿着不知从哪里寻来的贡品放在了墓碑前,拿出半截火折子,将几张黄纸烧成灰,点燃了三炷香,插在了面前的泥土中。缓慢道:“每一年冬天,当我即将要饿死冻死的时候,我都会去你那里,而你也会早就准备好一些干粮和衣物。每当看着你拖着病躯把那些衣服干粮交在我手上的时候,我都十分感动,可是那时候我还太小了,没有办法回报你。但是我现在长大了,可是你却不在了,那我又能为你做些什么呢?我想要陪着你到很久很久,可能是因为习惯了你一直病恹恹的样子,我就以为你会一直这样,可是我没想到你会突然走了。要是有另外一个世界,希望这些纸钱能帮助你继续活下去,我会每一年都来看你的,要是哪一年不来了,可能就是我去找你了吧。”说完便躺在了墓碑前,慢慢地睡着了。
金贤默看着小乞丐,感伤道:“也只有你会这么做了,我所做的只是一些小事,可是你却把它看得十分重要。那时的我只是以为自己活不了多久,看着你瘦小的身躯,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就想着能帮一些是一些,或许这是我在阳间最不后悔做过的一件事了吧。其实我每一年也很期待你来到我家,能陪我说说话,能扶我到屋外晒晒太阳,那几天真的很快乐。”
就这样贤默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沉醉在自己的意境中渐行渐远,不知去到了哪里。
王卓和月婷似乎有些害怕看到他们想象中的画面,看到满头白发的父母在自己的坟前痛哭流涕的样子,那时或许会十分后悔当初做出的冲动决定吧。
月婷抓住了王卓的手臂,畏缩道:“卓哥哥,我害怕看到那些画面,就算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小乞丐都能让贤默这样,要是我们的父母,我可能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王卓抚摸着月婷的手,缓慢道:“我们接受不了,那父母呢?当他们知道我们的死讯时,他们那时收到的挫折和打击又该有多大呢?为人子女,不能侍奉左右已是不孝,若是连这些真相都不敢接受的话,那我们不论为人还是做鬼都是没有资格的。这些是我们必须要接受的东西,我们已经不再活在他们的庇护下,最起码要不能让他们继续担心我们,我们要学会成长,也要学会照顾自己,你明白吗?不管怎么样,有我在你身边。”
月婷眼中含泪道:“我明白了,我不会再让父母为我担心了。”
在两人坚定的目光中,两幅虚幻的画面缓慢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