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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花落花开.1

时光荏苒,花开花落,流年未亡,青春已尽,人生也随着满天飞旋的落叶缓缓老去。

我们终究还是因为年轻,以致于不知道未来的时光竟然会那么长,长的足够忘记一个人,长的足够喜欢上另一个人,那些以前说着永不分离的人早已经断了联系。在我们平凡而又微茫的生活里,在时光日复一日的消逝中,有些人慢慢遗落在岁月的风尘里,一个接一个地压进我们的心中,最终只留下了些许或深或浅的印记,曾经的誓言在天南地北中消散,唯一能做的就是随遇而安。

我们的痛苦来源于爱。但我们的幸福也来源于爱。

从那天夜宵后的一段时间里,云潇然情绪始终不是很高。

云潇然喜欢听歌,尤其是偏伤感的慢歌,如果你看过他的音乐歌单,你大概也会贴上一些诸如“难过、想念”这样的标签,或许还可以再加一个“治愈”;他也喜欢回忆过去,回忆过去身边的人,回忆过去发生的事,然后经常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他还喜欢写一些随笔,在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藏在哪里的笔记本上,并且坚持用钢笔去写,随笔的风格当然也不需要多说,歌单已经会给出了最好的答案。

“说说吧,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宋越彬突然语重心长的冒出一句话。

这几天的云潇然,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起床后会精心打扮的非常精神地前往公司,每天换着不同的西装领带还有各式各样的皮鞋,偶尔加班会晚点回家,一切都看似非常正常。但宋越彬总是可以敏锐地捕捉到细微的变化。

“都一周多了,你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这晚上想着看个电影,笑都没笑一声,一点点反应都没有。”宋越彬指了指电视里专门找的喜剧片。

“这几天没休息好,公司事情也多,压力大吧。”云潇然坐直了身子,耸了耸肩,眉毛不自然的上挑一下,眼神故意在逃避宋越彬。“你不也经常说我整天扑克脸?”

“你可千万不要拿什么累啊没休息好啊这样的推辞来搪塞我,在这个世界上,我绝对可以说比爸妈都要懂你的人。要我说,就是你床头挂着的那个龙凤铃,该扔掉了。”宋越彬不希望云潇然是这样的状态,他认真严肃地看着云潇然。

宋越彬其实另有所指,云潇然也明白了他真正的意思。曾经也有一个笑容出现在云潇然的生命里,可是最后还是如雾般消散,而那个名字和一同携带的面孔,在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成为他心中深深埋藏的一条湍急河流,成为他每个夜晚绝望的歌唱。

云潇然欲言又止,一声叹息,他撤掉了刚准备好的伪装,皱紧眉头,心里一阵莫名其妙的酸楚。“或许那个东西放在那里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吧。前几年是不舍得扔掉,现在反而更难下决心。”

“难道,你现在还是喜欢她?”宋越彬试探着问到。

云潇然起身走到阳台上坐了下来,脑海中浮现出当初和她在一起的画面,虽然早已变得有些模糊,但最纯情的真挚依旧留有余热。云潇然从来不信那些互相等待多年还可以重归于好的爱情,或者可以说他不相信自己会是这样耐心等待的一个人。

每每在时光撒下漫天苦涩,岁月在记忆里一别经年。当一切可思可感,当那个人还近在眼前,并不是一场幻梦时,只会把一切看成理所应当。消失的光阴,流淌的岁月,一切都应该是久别经年。恍若发现身边的那个身影已经不见,泪水模糊眼眶后,心痛难忍时,才发现早把习惯当成必然。

她叫顾雨萌,比云潇然低一届,是云潇然的初恋,也是他二十二年的生活里唯一拥有过的一段感情。

在一所拥有5000多名学生的高中校园里,两个人相识的几率有多大?很多人可能三年都未曾见过面。顾雨萌很漂亮,身边永远不缺乏追求者,但她一直没有答应过他们里面的任何一个人。

云潇然一直到高三那年,才认识了正处高二年级的顾雨萌。当时学校正在筹备百年校庆,要求所有班长都要作为不同项目的志愿者负责人,顾雨萌作为志愿者的一员,正好分在了云潇然的组里。大概这就是人生的缘分吧,在那个青春懵懂的年龄,他们从素不相识变成了无话不说,慢慢地也发展成了各自的初恋。

云潇然和顾雨萌的感情,和大多数高中生的恋爱一样,晚自习以前一起吃饭,放学后一起回家,周末一起去图书馆学习,偶尔休息的时候抽空一同看电影买东西。

他们互相在对方的人生里留下了一辈子无法忘却的回忆,还有那份单纯而纯粹的爱。

“喏,这个是假期我去云南旅游给你带回来的龙凤铃,三种铃声寓意着爱情的音律,这个龙铃是送给你的。”顾雨萌拿出龙铃挂在云潇然的书包上。

“那我就拿回家挂到床上咯,看到它呢我就会想到你。”云潇然举起龙铃甩了甩。

没有任何情侣之间的感情是一帆风顺的,这当然也包括云潇然和顾雨萌。

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多,争吵变得更加频繁。很快,云潇然已经高考结束,顾雨萌也成为了一名高三党的学生,就是这个时候,对于大学城市选择的分歧,也为他们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云潇然是向往自由的一类人,他不愿意被任何事情所束缚,而他仅仅去过武汉一次,便对这座全新的城市充满了无限的好奇与喜爱,他希望前往一所陌生的城市,去开始一次全新的挑战。

可在顾雨萌的心里,她并不想离开生活了十八年的家乡。她期待的生活,是可以和自己的男朋友手牵手,清晨可以尝到排着长队买到的生煎包,午后在人民广场来一杯清醇的下午茶,傍晚伴随着外滩的灯火阑珊眺望高楼林立的上海,一起期待着他们的未来。

一次无意间就这个话题的聊天,却是他们在一起的半年多时间里争吵最激烈的一次,都不愿意成为首先低头的两个人,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互相没有联系,直到云潇然即将去武汉报道的前一天。

“我明天就要走了,今天周末可以见个面吗?”云潇然拿着手机,思考了很久终于发出了这条消息。

“好,那就直接在新天地见面吧,下午2点。”顾雨萌很快回复到,其实她也一直希望在云潇然离开上海之前可以和他认真地谈一下。

那天的过程是轻松的,结果也是美好的,他们放下了之前的偏执,许诺了一年之约,顾雨萌也决定明年报考武汉的大学。第二天,两个人正式开始了情侣之间最脆弱也最害怕的,异地恋。

第二年年初,那年上海的冬天并不冷,寒假回家的云潇然第一时间去见顾雨萌,四个月未见面的两个人紧紧相拥,他们享受着久别之后的这次重逢,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温度,暖暖的,甜甜的。云潇然还清晰的记得他们那天看的电影叫《匆匆那年》,他记得从电影院出来后顾雨萌哭了很久。

“那后来呢,你们怎么就分手了?她也没有选择来武汉。”宋越彬递给云潇然一罐啤酒。

“她高考后有一天我们又吵了一架,吵得很凶,我已经忘了究竟是因为什么。大概记得她说我太固执太较劲,永远学不会低头。”云潇然咽下一大口啤酒。“和以前吵架过后一样,她删了我微信好友。我以为那是和平常一样,冷战一段时间就会和好,可我再去联系她的时候,她已经换了手机号,据说进了大学也有了新的男朋友。谁会想到,那次的争吵竟然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聊天,最后一次联系。没有人说过分手,所以也就不会有人挽留。”

“新男朋友?没有啊,我去年放假回家碰到了她闺蜜,她和我说,顾雨萌刚到大学时候的确有一个同学一直在追她,每天到寝室楼下等她一起上课,还经常去图书馆找她,但是追了很久吧她都没有答应,她是一直到了去年才有男朋友。”宋越彬有些诧异,他现在已经明白了,原来当时是云潇然产生了误会。

“原来……呵。”云潇然低下了头,无奈笑了一声。多年前遗忘的那一句“分手”,始终刺痛着他的沉默。

很多真挚的感情,都败给了不愿意问也不愿意解释的误会,如果在争吵时他们任何一个人愿意退一步,给对方一个台阶,结局大概都会不一样。

当日子成为旧照片再然后成为回忆,两个人也就成了背对背行走的路人,沿着不同的方向固执代表远离,再也没有回去的路。初恋的那份最原始的纯真是每个人内心深处最美丽的风景,一个人从我们的人生中走了,留下的只有回忆的影子,在我们孤单受伤的时候,总会想起那再也回不去的过去。初恋就像一枚青涩的果实,在早春的第一缕阳光的照射中,结在初绽新芽的枝头上,让你在一生中的每一次回眸,都能看见他那么孤独的傲立着,不染一丝尘埃的洁净,初恋像是一个无花的果,一枚无因的朵,但你不会去追究他是否过错,有的,只是深深的记忆和怀念。

“其实今天一想,我并不是因为还有感情才放不下,而是因为没有正式的说出分手那两个字,没有真正的去给这段感情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有些不甘心吧。本以为自己念念不忘的东西,其实都在念念不忘中遗忘。”云潇然一口气喝掉了剩余的酒。“都过去了,时间会冲淡一切,明天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生活还是要继续,没有谁真正离不开谁。”

“既然想通了,那你的银行卡密码和手机支付的密码,是不也应该改一下,总不能还一直用前女友的生日吧。”宋越彬又拿给云潇然一罐啤酒。“再来一个,我陪你。”

“你小子,想得比我都多,我只是不想用自己生日做密码罢了,等下一个人到来我再改咯。”云潇然拍了一下宋越彬,心里终于过了这道坎的他,也露出了最好的笑容。

“行行行,你年龄大你说了算,哈哈哈哈。”宋越彬也笑了出来。“我刚点了外卖,都是我们爱吃的卤味,今天我们两个就在家里奢靡一把,来个不醉不归怎么样?”

“行吧,那今天我就破个例陪你喝一次。差点忘了,明天下午我要去学校找林教授讨论毕业论文的修改,到时候我正好接你一起回来。”云潇然。

年少时的我们,因为没有被伤害过,所以不懂得什么是仁慈;也因为无所畏惧,所以根本不懂得退让;我们任性的自私,毫不在乎伤害他人。当有一日,我们也亲身经历了被伤害,懂得了疼痛和畏惧,才会明白我们真正的青春,可这时,本应属于青春的飞扬和放肆也正逐渐离我们而去。我们慢慢地长大了,胸腔里已是一颗略带斑驳的心。在我们蓦然回首的刹那,我们所遇到的人和经历过的事,就在那里,依旧镌刻着我们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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