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君月咽下嘴里的糕点,又喝了口酒压压惊,现在可还不能晕啊喂。以往一起玩儿都不分性别的,自从上次皇甫景逸在她爹面前瞎说一通,任君月和他在一块儿的时候总觉得奇怪……
“皇甫景逸,我拿你当兄弟的。”
“兄弟?”皇甫景逸笑了,“我对老七那样才叫兄弟。”
“七殿下?”任君月想了想,“你管过他?”
“没啊。”皇甫景逸理所当然道。
任君月总觉得她说的“兄弟”和他说的不是同一种生物啊……
“老七要是敢说我坏话,我会把他家给拆了,你看我对你做过什么吗?”
任君月抿嘴,摇摇头。
“老七从小到大我都没给他准备过吃的,你看看你现在喝的酒,手里拿的棠梨酥,谁给你准备的?”
任君月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
“这酒馆平日里除了我的人别人都不知道,你知道吗?”
任君月没有多加思索就点点头。
“那除了你的话你还见过我因为别人说两句就去做什么吗?”
任君月想了想,摇头,但是又反应过来,想到前不久的事,“你这话不对,你先现在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因为二殿下吗?”
皇甫景逸怔住,突然想到那个比他大了许多的哥哥,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说不出话了。
任君月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些不该说的,愣愣地开口,“抱……抱歉,我……”
任君月想捶自己的脑袋,怪你现在脑子不清醒还乱说话!
皇甫景逸听到她道歉,眨眨眼睛,“没事,你不用道歉,和我,永远不用。”
“……”她以为他现在会很难过。
皇甫景逸现在心里的确很不好受,但是这件事过去了九年了,一晃眼,已经过去九年了啊……
“困了吗?”
“嗯……”任君月点点头,她早就困了。
“上去休息会?”皇甫景逸提议道。
任君月摇摇头拒绝了,“东西还没吃完。”而且她得回府才行。
皇甫景逸乐了,“明天吃也行,都给你留着呢。我又不吃甜的。”
任君月继续摇头。
皇甫景逸想起来他之前把那些她没来的时候买的棠梨酥都送人了……
“乖,去休息会。不然明天没精神的。”
“你去吧,明天要上朝的。你不能在金龙殿睡觉,但我可以在家里赖床啊。”
有道理。
“那你陪伴我再坐坐吧。我们去后院吧。”
任君月因为刚才一不小心戳到别人的伤心事还有点愧疚,就同意了。
后院一排竹子前放着两张竹椅,任君月看到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怎么看着这么像两个老人家养老的地方呢……?”
皇甫景逸认真地点点头,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也挺好的。”
任君月装作没听到,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怀里还抱着那个装着棠梨酥的盒子。
皇甫景逸坐下后就在想心事,竟然一句话也没说。既然这样,任君月也就默默地捏一个棠梨酥在手上,沉默地开始吃东西。
她每次吃这些糕点就像仓鼠一样的,还有点点声音,不过在秋风之下,倒也勉强算是安静。
皇甫景逸想到二哥,心里一下一下就像是被锥子扎了一样。
“小八要好好读书,这样才能为百姓出头啊。”
“男子汉当然不应该是懦夫,小八以后会比二哥还厉害的!”
“可是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都是为了百姓,为了天朝。不过方向不同罢了,哪里有孰强孰弱之说?”
“摔倒了就爬起来,不会背的书就多看几遍。只有现在都准备好了,将来上战场才不会束手无策啊。”
“小八,你现在还小。做错了事就改,这没关系。但是如果你和二哥一样上了战场,只要有一个决策错误,那可能就是自己的性命,士兵的性命,甚至国土!”
“没关系,有些东西不必去争。只要是能为我天朝做贡献的,不管是谁的主意都行。”
“小八,我们享受的荣华都不是白来的。”
二哥每次教导他都不会让他心烦。他明明是不喜欢听大道理的人,每次父皇一准备开口说这些大道理他总是找理由溜走,所以父皇一直觉得他挺无药可救的。但是二哥每次说的他都记得。后来长大了就记得更清楚了。再后来他就再也没听过了。
任君月是第二个。
第二个他愿意听着讲大道理的人。
想到任君月,他偏头看看那个吃着东西都能睡着的人。
无奈地笑了笑,皇甫景逸偏过身把她手上的半块棠梨酥拿下来,没地方放,又不好放回盒子里,只能往自己嘴里塞。然后起身,弯腰抱起她,送到二楼的房间里。
他的房间。
任君月睡相挺好的,一点都不像在街上闹事的样子。
皇甫景逸想起青黄之前传来的消息,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姑娘还是和以前一样。
打人,往死里打,但是都是对着肚子上招呼,看不出来伤口的那种。
打的人,除了惹到她,还会有一堆别的罪行,她每次都跟执法人员似的,理直气壮。
不过这次,那个叫云岚的丫头,还有那个廉修……
虽然廉修和任君月很熟,他和任君月也很熟,但他和廉修却很少见面。总感觉,那个人在躲着他似的……
啧,也就早朝的时候能见见面。
虽然他也不常去上朝。
皇甫景逸在客房睡了一晚,就之前殷黎躺着的地方,不过床已经换了。
和以往不同,第二日天还未亮,皇甫景逸就起身准备上朝露个脸,不过也就只是露个脸而已。
老皇帝对于他“玩物丧志”向来非常不满意,是不愿意在朝堂之上见到他的。但这次太子得势,他得去太子面前晃悠一圈。
果不其然,退朝的时候一群大臣跟在太子身边笑得脸上褶子都深了些。
皇甫景逸看到向自己走过来的人,也没避开,反而笑脸相迎:“恭喜三哥。”
皇甫景晨勉强压制住上扬的嘴角,一副不太明白的样子,“有何可恭喜的?倒是八弟,可是难得见到你。”
“平日在城中野惯了,听到三哥的好消息,自然是想着来恭喜一下。”
皇甫景晨笑了两声,“你倒是消息灵通。”
“事关三哥,自然多注意些。不过也是六哥作死。只要有三哥在,那位子便是怎么也轮不到他的。”
皇甫景逸一脸笑意地看着面前差点笑成一朵花的人,虽然面上恭维,却还是忍不住腹诽:到底是一路顺风顺水了些,皇后都为他安排得好好的,等到了他自己又如何为自己打算?再者,就算是太子又如何?那位置,给了也得有命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