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梦瑶还未被临幸,而且也是扳倒杜紫芸的最佳时机。如不趁此时动手,兵行险招,只怕将来会祸患无穷。
“且慢!若非杜贵人将冯妹妹藏在宫中加以保护,姐姐还会让她见到皇上吗?至于说冯妹妹顶撞皇上之说,不知姐姐从何处得知?”辰妃和皇上匆匆赶到。
对一脸怒气的皇后视而不见,玥茗转身走到梦瑶身边,看着那样沉鱼落雁般的容貌,眼中一丝伤感之色一闪而过,拉着她的手笑道:“昨夜臣妾与皇上秉烛夜谈,说起妹妹,皇上可是赞不绝口。”
转身,看向祈轩,“是吗,皇上?”四目相对,彼此心领神会。辰妃拉着梦瑶的手径直走到祈轩面前,亲手将梦瑶的手递到他手里,“皇上说的没错,如妹妹这般天仙般的人儿,我怎么能与之相提并论呢!”
伸出另一只手拉过辰妃的右手,祈轩的神色严肃起来,“朕说过,你们两个是不一样的,就像你无法取代梦瑶在朕心中的地位一样,梦瑶亦无法取代你!”那样深情的眼神,那样坚定的语气,连在一旁的梦瑶都不由得心生羡慕,仿佛世间再无旁人,只剩彼此。
文帝转身,拉着梦瑶的手走到皇后面前,“看来朕若是再不册封梦瑶,只怕连朕的皇后都要不满了。”说完,对在一旁侍立的赵公公说道:“拟旨听封!今有进宫待选秀女冯氏,才貌俱佳,贤良淑德,朕欲封其为冯贵人,择日迁往漪澜殿。”
祈轩看着犹自一脸不安的梦瑶,拉着她的手,转身离去。梦瑶回头看向紫芸,见她脸上的愤怒和不平之色更浓,唯有摇头,脸上满是愧疚和无可奈何。
“摆驾漪澜殿!”
这日,梦瑶刚被宫女们梳妆打扮完毕,就见紫芸和绿珠一行过来,忙去相迎。
“恭喜妹妹,贺喜妹妹!”紫芸道喜,但脸上却是怨恨之色。
“姐姐,姐姐你误会了。可如今妹妹我再怎么解释只怕也是无济于事。”梦瑶连连向紫芸赔罪,但到最后想想几日来发生的一切,仿佛做了一场梦般,又不由得苦笑。解释,又该怎么解释呢?
“解释,你做都做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紫芸一脸怒气,步步紧逼。
“如若妹妹说当初皇上未曾临幸是真,如今未曾要过梦瑶也是真,姐姐信吗?”梦瑶含泪道,眼中满是真诚,又似有难言的痛苦。
“若真如此,皇上怎么会封姑娘你做贵人?”这回发话的,却是立在一旁的绿珠。
“这,我……”梦瑶想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满腹委屈,不由得怔在那。
“封了又怎样,难道只许你杜贵人州官放火,就不许我家姑娘点灯了?”就在梦瑶百口莫辩之时,一个穿着淡红色宫服的宫女从门口走进来,朗声应道。
“春娆见过冯贵人,杜贵人!” 春娆说罢,一脸笑意的看向梦瑶。
“妹妹,怎么是你?原来,原来皇上说怕这宫里的人侍奉我不称心,说是要找一个好的宫女贴身服侍我,原来就是你啊!这可太好了,以后我在这宫里就有个伴了。”梦瑶拉过春娆的手,满心欢喜。但说到姐妹二字,又想起紫芸,转身望去,却见紫芸眼中仍是愤怒之色。
“姐妹,这世上有什么是靠得住的?哼!当初不也说姐妹情深吗?可如今,你不是照样背叛我吗?”紫芸恶狠狠的看着梦瑶,除了愤恨,还有满心的嫉妒。都是新册封的贵人,凭什么皇上对她就呵护备至,连个伺候的宫女都千挑万选,还不忘把从前在秀女宫侍奉的春娆给调过来。这冯梦瑶不就是一张脸长得比她稍逊一筹嘛,却受如此荣宠,凭什么?
“这背叛之说,不知杜贵人从何说起,难道说我家姑娘被皇上宠幸就是背叛贵人你了,莫非这皇上是杜贵人你一人的?至于说姐妹情深,不知是贵人对我家姑娘呢,还是我家姑娘待贵人?杜贵人最好心知肚明。”见梦瑶被紫芸问住,不敢还嘴。一旁的春娆却不以为然,振振有词。
“你!你这个小人,我和冯贵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紫芸大怒,便上前一步要打春娆的耳光,却不想被梦瑶拦住。
“姐姐不要啊!”一语未了,“啪”的一声,梦瑶脸上早被紫芸打出一个鲜红的手掌印。
“够了,杜紫芸,你闹够了没有?要是闹够了,现在就给朕滚!”不知何时,祈轩出现在殿门口,冷漠的脸上如同蒙上了一层寒冰,让人不寒而栗。
“皇上!冤枉啊!臣妾……”紫芸不想自己一巴掌打在梦瑶脸上,又见祈轩大怒,连做辩解。
“够了,朕不想再听你在这胡闹。若不是看在梦瑶的分上,算了,你走吧!”刚想发怒,却见梦瑶满是手印和泪痕的脸上仍是哀求之色,摆摆手示意紫芸退下。
“朕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梦瑶!”望着紫芸离去的身影,祈轩坚定的话语在身后响起,似是警告。
“皇上,皇上,姐姐她不是故意的。都是,都是梦瑶自己不好……”梦瑶不顾疼痛,见紫芸已走,忙向祈轩求情。话未说完,就被祈轩一手掩住了她的嘴。
轻柔的摸着梦瑶红肿的脸颊,她眼中的伤心和委屈之色完完全全的写在了脸上。为什么,为什么她们一再的伤害你,你不但不怪罪,却反而是满脸的自责。
一旁的春娆早已递过药匣。祈轩扶着梦瑶坐到榻上,心疼的帮梦瑶上药,一脸的温柔,“朕可以答应你不再追究紫芸之事。不过,你得应朕一事。”
梦瑶抬头,看向祈轩。黄袍男子的眼中只有心疼和关切,不由得愣住了。
“皇上?”许久,想起文帝的话,才道:“不知皇上要梦瑶答应你什么?”
“答应朕,不再因被册封之事,对紫芸心存愧疚。”祈轩看着梦瑶认真的说道。她脸上的红印已经完全被药膏覆盖住了,祈轩将手中的药瓶递给春娆,起身走向殿中。
朕若不册封你,只怕,连朕都无法保护你了。想起之前皇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行动,如果自己晚到一步,就算到时候治罪,只怕梦瑶也早已遭了毒手吧。
两人谈话间,春娆早已吩咐宫女将晚膳摆好,祈轩携梦瑶坐到桌前。第一次看到这么满满一桌美味佳肴,而且都是为自己一个人准备的。许久,梦瑶才夹起手边的一道菜送入嘴里,但在入口的那一刻,就泪流满面。
那样熟悉的味道,记得当初在冯府时,自己和娘也一起吃过的。再细看桌上的菜肴,虽叫不上名,但每样都是自己进宫后喜欢吃的。没想到,皇上连这个都放在了心上。梦瑶转眼看着祈轩,红肿的双眼中再次有泪水溢出。
“怎么,不和你的口味?来人啦,把这些都撤了!”
“不,不,皇上,你,你怎么会知道?”
“朕怎么会知道这些都是你喜欢的菜肴?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朕还怎么做这一国之君啊?”
“来。快趁热尝尝。你手边的这些,是你家乡颍州的特色小菜,左边这些是近几日外邦进贡的新式菜肴,还有这些……”
那样宠溺的眼神,仿佛似曾相识。记得八岁那年,爹爹还健在。田里大丰收,又听几个穿着官服的衙役进村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的说什么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税赋全免。交完了给地主的田租,家里第一次还剩些余粮,爹娘欢喜无比。还记得那天,娘第一次煮了一大桌好吃的,也是第一次,她在饭桌上看到了肉食。早已馋得留口水的她,迫不及待地拿起碗筷,大口吃了起来。待一碗饭吃完,才发觉,眼前的一碗红烧肉早被她吃的所剩无几。而围坐在一旁的爹娘,却是碗筷未动。欣慰的看着她大口大口的吃着,那样宠溺的眼神,她至今都忘不了。
眼前,同样是一双宠溺,关爱的眼神。只不过,物相似,而人却不同。那个器宇轩昂,身着黄袍的男子;那个平日里冷漠不语,不可仰视的皇上;此刻,却像一个慈父,不,更像一个兄长对妹妹那般,宠溺着她。
见她看着满桌的菜肴不语,想是她大概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新式的菜肴,不知从何下箸。便每样夹了几筷,放入她的碗中。不想拂逆祈轩的一番好意,她低下头,将菜送进嘴里,和着泪水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