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络绎不绝的仙兵手托餐盘鱼贯而入,玉盘珍馐罗列,美味佳肴摆设,炖的滚瓜烂熟的牛肉散发阵阵的肉香,烤得滋滋流油的羊肉看着让人垂涎三尺。杯杯碗碗,瓶瓶罐罐,各种蘸料一应俱全,什么芝麻酱,番茄酱,黄豆酱,辣椒油,蒜泥汁,芥末等等,当真是应有尽有。看着桌上满满一桌好吃的,我的口水早已经不由自主的流下来了,也连着夺眶而出的眼泪。
我突然想起这这几年的辛酸经历和潦倒生活:几度春秋未沾腥,四季同衫五处洞。低眉渴饮御沟水,举头风雨飘零中。昔日左右登高去,空留日月与我同。自感形秽交友疏,车如流水马如龙。
我也不知道我为了什么居然鬼迷心窍要去西天取经,这一路上食不果腹风餐露宿不说,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昔日那些围绕在我身边的这些人,个个都飞黄腾达官升元帅了,我呢?仅仅是一个扛行李的苦力!现在总算是迷途知返,走好接下来的每一步。我要带着这些将士们开辟一个全新的世界!创立另一番天地!
我急匆匆奔向餐桌,毫不顾忌什么元帅形象,趴在桌上胡吃海喝起来,左手撕着羊排啃,右手举着牛肉嚼,几乎都感觉不出什么味道便囫囵吞下。鼻涕都流到肉上了也顾不上擦,汗水都滴到汤里了也来不及抹,一个劲的就是狂吃很吃猛吃!不知道吃了多久,不知道喝了多少,只感觉桌上杯盘狼藉皆已见底,各色美食所剩无几。也不知道是不是酒过三巡有点高了,还是这一路困乏交集,我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耳边只能隐隐约约听见陶元帅的溜须拍马声
“哎呦,元帅您可慢点吃,没人跟您抢,别噎着,先喝口酒,再喝杯茶,小的给你擦擦嘴角的油。看你这满头大汗了,这真不知道在外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脑袋昏昏沉沉,感觉四肢都有些僵硬麻木。迷迷糊糊睁开双眼,赫然发现四周皆是纵横交错的铁架,手上脚上还锁着玄铁镣铐!我不明所以,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突然感觉到可能是那酒里被王煜他们动了手脚。贪杯本误事,更何况还掺了药的。
王煜和陶元帅在我不远处,很明显是在等待我苏醒过来后,以便第一时间就能看见他们。
他们两个人阴冷地奸笑着,王煜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地说:
“说吧,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以前我和天蓬元帅一起做的那些事?你是不是捡了天蓬元帅的日志,才知道一切的?说,快说!”说完,他居然很是咆哮气愤,拿着烙铁就想要烫我!
“我真的是天蓬,如假包换的天蓬,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以前大字不识三个,你让我怎么详详细细写关于以前的那些事情?”
“那你是不是困住了天蓬元帅,逼着他告诉你一切!你是听他一字一句转述的,对不对?”
“你让我说什么你才肯相信我?我若不是天蓬,怎么会把你以前那么久远的事情细枝末节处都一清二楚?我不是天蓬我有这么大的胆子赶来冒名顶替吗?我有几条命敢来这里撒野?”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就是天蓬元帅?单单凭你的一面之词,你让我们扶植一头猪去当我们的天蓬元帅,你不觉得这太匪夷所思了么?堂堂的天河水军让一头猪当做我们的统帅,这让三界怎么看待我们?猪都能做元帅,那他麾下的天河水军该都是一些什么下三滥的货色?是猪狗不如吧?拥护你,就等于在贬低我们,贬低我天河水军的威仪!”
“我真的是天蓬,不信你去问嫦娥!”我也越加急躁,本以为吃了一顿饕餮大餐,谁知道居然吃了一场鸿门宴,本以为吃饱喝足还有别人活动呢,没想到却是严刑拷打!
“嫦娥?提起嫦娥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以前她还隔三差五来我们天河水军跳舞唱歌表示慰问,张口闭口对我们是英雄英雄的叫着,那声音就跟灌了蜜一样甜;自从元帅调戏了她,她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等再遇到我们天河水军时,她张口闭口就是一群狗熊狗熊的叫着!这称呼,可真是天壤之别呀!这当元帅为头的一犯浑不正经,底下人都跟着名声扫地,有权有势就以为了不起为所欲为,忘了了他头顶还有玉帝呢!害的我接了这么一个烂摊子!做了这个不怎么光彩的位置!
“回想过去令人神往沉醉呀,可想起再也看不到嫦娥那矫若游龙的舞姿和倾国倾城的容貌,做这个无聊枯燥的元帅干嘛?还有什么劲头?以前,看着嫦娥翩翩起舞,虽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可现在呢?连远观的奢望都化成了灰!早知如此,真不应该让天蓬当元帅!他的玩忽职守,导致几百年的时间里,三界一致认为天河水军依旧上梁不正下梁歪!几百年呀,在别人指指点点中过去,几百年在嫦娥鄙夷的眼光里过去,我至今都没见过她的面,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在天蓬旁边那个一直含情脉脉的盯着她看的副元帅?早知如此,当年还不如让我当元帅,日日听笙歌,天天赏妙舞,时时观佳人,这多好呀!”
那王煜不知不觉居然说这么多,好像陷入了对过去美好的憧憬,完全忘记了我这个真正的天蓬元帅的存在,这简直就是我冷落我!污蔑我!无视我!
我使劲拍了拍铁笼子,惊醒他。
“现在不就是一个机会吗?你不是几百年没见过她吗?借这次验证我是真伪元帅的契机,你可以正大光明见她一面呀?只要你把她请来,她一看便知真伪。这样,既打消了你心里的顾虑,也可以满足你见她的愿望,这岂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
“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太白金星刚刚和玉帝交过手,玉帝下了三道谕旨,命我出兵镇压,我都没出一兵一卒。我也要看看这次玉帝受此重创,他还能安安稳稳坐多久的玉帝。南边的托塔李天王也按兵不动,摆明了他也不会参与这内斗中,我们双方是最大的天兵军团。彼此观望,彼此提防,谁都不肯贸然出手。我若此刻去找嫦娥,那岂不是自投罗网?玉帝要治我一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罪名,而李天王也可以来一个擒贼擒王的策略。若是我被玉帝抓了,那一定是撤职查办的;若是让托塔李天王知道我潜回天庭,我的天河水军还不尽数归他?到时候,我可就成千古罪人了。守着这固若金汤的一亩三分地,看看谁敢轻易动得了我!”王煜志得意满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奉玉帝之命出兵呢?”
“这明眼人都知道,如今的天庭已经岌岌可危,谁会愚忠到哪怕前面是火坑也要义无反顾往里跳?玉帝气数已尽,要改天换地了!若是按照以前,我略一拂逆玉帝的命令,马上就会招致玉帝的斥责问难。可现在呢?你看看太白金星跟玉帝打得你死我活,虽然玉帝表面上是大获全胜,可是谁也知道,那是惨胜!惨胜与惨败几乎是玉石俱焚的存在。天庭已是秋风落叶之态,玉帝现在连再下令出兵的谕旨都不敢跟我发了,若是把我也逼急了,我挥师南下,天庭就要彻底颠覆了!”
眼前的形势任谁也看得清,两大天兵军团谁也不施与援手,谁也怕白白消耗自己的战力,去挽救一个濒邻倒塌的天庭。不难想象,如今凌霄宝殿上的那个玉帝一定气得在骂娘!天庭花了那么多军费却养了两条对他虎视眈眈的饿狼!这放谁那里谁不窝火跳脚呢?可偏偏他又不敢大发雷霆。他也知道,他现在养的就是两条虎视眈眈的饿狼,可是他还不敢吱声,毕竟两条饿狼现在属于外患,还不是内忧。太白金星这个老东西才是他要紧急彻底铲除掉的毒瘤!可偏偏这个太白金星又是老奸巨猾,与他一丘之貉的仙官遍布天庭上下,四处都藏匿这太白金星的眼线,玉帝虽然是暂时把太白金星困住了。但是,太白金星在天庭明里暗里不知道结交了多少心腹要员,他随时都有卷土重来的本钱。所以,天庭只能大力整顿和排查内部仙员。可问题又出现了,忠奸两字写出来容易辨认,可若要用在神仙身上如何辨别,就犯难了。忠奸的仙员不会把这两个字刻在脑门上,根本就无从下手难以分辨!每一个被盘问的仙家都口口声声说对玉帝忠贞不二誓死效忠,可转眼后,又有几个仙家冒着生命危险去天牢劫狱!
所以,现在的玉帝不仅仅是焦头烂额,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仿佛身边来回巡视的那些天兵天将都要刺杀他似的,他不仅仅在吃食上上小心谨慎,更在卧榻之旁安装各种机关,以防止太白金星的死侍突然袭击他。殚尽竭虑的玉帝现在谁也不相信,谁都不能靠近他。
王煜率领的天河水军自然可以在这里逍遥自在,只要他不揭竿而起,那玉帝就该烧高香了。两大天兵军团冷眼旁观彼此牵制,玉帝既气又忧,气的就这这两大军团在他生死存亡之际,按兵不动;忧的是一旦他们任何一方打着救驾的旗号,大举进攻天庭,那时候刀剑无眼,也许他也难逃一劫。人的思维往往就是这么矛盾,想得到什么又心有顾虑。想舍弃什么,心又不甘;患得患失,前怕狼后怕虎,最后一无所获。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缺乏信任,对下属毫无疑心的托付,对自己的权威毫无质疑的自信。因为太白金星这样时时刻刻伺候他左右的人,都会选择公然反叛他,更别说那些镇守一方的武将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