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小靛这次急着跑来问事儿的时候,头发凌乱,眼睛浮肿,像极了三天三夜没睡那样,和她平时的清新外貌完全对不上号。而且,她问的内容也让人有点混乱,
“你好,请问,这里哪里有演唱会看?小型的,不是明星的那种,就是普通的酒吧之类的小型演唱会,或者就是有歌唱演出看就行了,你知道吗?”
“啊?”柜台小姐抹着艳红的唇膏的嘴唇微微翘起,明显不知道她主要想问些什么,“你是说演唱会吗?我们这里只在旅游节的时候才有演唱会,而且还要等多一个月左右。”
“不是……”常小靛有些急,但她知道问题在哪里,“我想去看看本地歌手的表演,大概什么地方会有?”她相信在酒吧驻唱之类的大部分是本地人,去那里找肯定没错。
“哦,想去听听歌啊!有好几个地方都有酒吧驻唱歌手的,我帮你找找。”柜台小姐熟悉地操作着电脑,显示屏里淡蓝的光把她抹着象牙色粉底的脸照得发紫,“找到了,给。”
她递给常小靛一份打印出来的彤暹地图,上面标了红色标记,表示那里有酒吧。常小靛看了看,发现酒吧都比较集中,约分了三个地方。她谢过柜台小姐,正往房间走的时候,柜台小姐忽然想起什么,又叫停她。
“小姐,等等,”她拿过地图,画了几下,“这个地方是比较适合你去的,另外的那两条街,如果没必要的话,就别去了,虽然去了也无害。”
常小靛接过画着蓝色圆珠笔的地图,本来三块几乎没区别的标志被蓝色突出了一块,另外两条酒吧街瞬间没有了吸引力,“为什么呢?”她不解,可是柜台小姐只是淡淡一笑,没告诉缘由。常小靛不再问了,回房间梳洗,把自己赤裸裸地放到热水喷头下面淋,她需要些力量,需要些勇气,她要开始新的寻找之旅了,她有预感她会找到的。
半个小时后,柜台小姐又看到了常小靛,但她已经很正常了,碎卷发被高高扎起,双眼明媚而有光泽,而且她整个人还有种新的感觉,充满期待和能量的感觉。常小靛径直走出了杏花浮岛的大门,留柜台小姐在背后还是猜不透她的心思。
她上了最常坐的那路公车,她现在要去的目的地之前曾经坐车经过,是一条叫星坡的街道。到星坡的时候才是下午两点,整条街道明晃晃地在太阳底下睡着觉,常小靛这才想起酒吧都是晚上才营业,没有办法,她只能找个地方耗时间,便走进了隔壁街道的小型咖啡店写游记。
从包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的时候,常小靛才注意到包包里有个信封,打开一看,是两千块。她愣在咖啡厅的一角,周围也空空的,只是一两个客人话语温柔地聊着天,没人注意到她的动作。
这是怎么回事?她记得自己身上只有两百多块,剩余的钱都在卡上了。然后,她又马上明白了,那是徐竞航偷偷塞给她的钱,可是两千块对于一个刚出来工作的人来说,要省上好几个月了。常小靛的眼睛开始湿润,她回想起和徐竞航在一起的日子里,她没少让他操心,因为她在他在场的情况下,会潜意识地成为一个无忧无虑、不太懂事的孩子。
她拿出手机,想打给他,却看到未读信息里徐竞航的留言,他已经回到深圳了,要常小靛不用担心。常小靛的泪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她赶紧拿餐纸擦掉,偷偷把脸藏进手掌中。她总是这样对徐竞航,兴起的时候会发条信息挑逗他,然后总是忘记回复对方说的话。而这条信息已经发过了两天了,她都没看,更不用说回复了。
拨通了电话,那头很晚才接,声音有些急促也很疲惫,显然是在工作中,“小靛?怎么了?”徐竞航的第一句就关心起她,常小靛捂住话筒,不让哽咽声传过去,强制自己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嗯,看到你的信息了。”
“信息?哦。”徐竞航显然很忙,心不在焉。
“你工作吧!不打扰你了,”常小靛想挂电话,对方没有回应,她就那样拿着话筒,等他先挂,可是徐竞航也没有挂电话,“小靛,发生什么事了吗?”徐竞航的声音认真了很多,
常小靛摇摇头,忽然想笑,因为徐竞航根本看不到,她低头看到那叠一百块,终于想起还有话没说,“那个……钱……”
“你看到了,那就好,不够跟我说,别委屈了自己。”
常小靛点点头,“嗯”了一声,赶紧把电话挂了,她已经控制不住,把头深深埋进手中,抽泣起来。徐竞航总是对她这么好,她也一直这么理所当然地让他对自己那么好。可是她早就知道没有谁应该无条件地对谁好的,徐竞航对她的好忽然让她感觉有种承受不了的感动,这是她以前忽略了的。
她很快就把心情收拾好,毕竟哭是没用的,她要赶快找到覃睿语,然后尽快跟徐竞航报告自己的情况,不让徐竞航为她那么操心,那才是回报徐竞航的最好方法。于是常小靛开始写稿,发文,打发时间。一个下午的时间在一所有wifi的咖啡店是很容易过去的。霓虹灯很快就都亮了起来。
常小靛站起身,发现腿脚因为久坐而麻了,不过心情还是很好的。杂志编辑对她的新稿很满意,是关于许愿节的,而且她的亲身经历让人很羡慕,所以,她的稿费也会很快发过来,尽管她现在已经不算拮据了。
她付过账,往星坡回去。星坡这个时候和下午时仿若两样,常小靛站在街头,看到街道两边各家酒吧的招牌都亮了,红蓝绿不断地闪着,招牌下的门口处,红男绿女聚集,进进出出。她顿时有种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的感觉,她确实很少进出酒吧,曾经陪覃睿语去酒吧找兼职,但后来她不喜欢那些地方的环境,就再也没去过了。覃睿语也因为常小靛不喜欢酒吧而最后没在酒吧找驻唱歌手的兼职工作做。
而她虽然成年多年,也大学毕业,也是工作的年纪了,但看着这些浓妆艳抹,奇装异服居多的男女,还是很抗拒。但就算她不喜欢这环境也得找,趁酒鬼还没产生之前,尽快去找答案会比较安全。常小靛鼓起勇气开始了,走进一家家装潢重口味的酒吧,看着一群群气氛怪异的男女,听着一首首她极不喜欢的DJ音乐,喊着嗓门问经理,
“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覃睿语的驻唱歌手?”
“没有。”
“他是陕西人,长得很高很帅的。”
“没有,我还希望找这样的歌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