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出来照山川,尕妹邀我割马莲,
有心唤我爹娘,弦声声传真言。
这是流传在宁夏南部山区的回族花儿。盛夏,在同心、泾源、海原等县的回族姑娘和尕媳妇们,最爱弹奏用竹片制作的“金口弦”。
金口弦是回族姑娘的心爱之物,她们常常把它带在身边,借以消闲传情。口弦的制作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将竹子削成梭形薄片,长三寸,宽五分,厚一分,中间刻一舌簧,两端各凿一孔,弹奏时,将口弦含人双唇间,左手捏紧弦柄,右手扯动一端线头,使舌簧颤动成声。另一种是铜片制成(也有用铁、钢的),其形状如铁钳,外圈中部连簧片,舌簧尖端上弯突出,演奏时,左手将口弦置于双唇间,右手弹拨簧舌头端,以气流震颤簧舌发音。有的为了美观,还将弦柄两端系上流苏吊穗,以显乡土气息。
口弦的弹拨一般发出“啵啵哇哇”、“蒙莫蒙莫”的声响,随着弹奏者的口形变化,声调的抑扬顿挫,可歌可语。弹奏者若借口弦说话,边弹边说为“口弦语”。若通过口形变化和音量变化弹奏某种民歌或舞曲,俗称“EI弦令”或“VI弦歌”,如“房檐滴水”、“骆驼铃”、“珍珠倒卷帘”等。
回族由于历史原因多居于三边一梢(河边、山边、滩边和渠梢)。在漫长的封建社会里,他们借助于这种小乐器,倾诉心中的愤懑和哀怨。同心地区流传的《口弦谣》里唱道:“三寸竹片片,两头扯线线,一端衔VI中,消愁解麻烦。”也有的青年男女用口弦语来揭露家庭包办婚姻的行径。清代《番社采风图考》一书中咏口弦诗,生动地表达了这一情愫。诗云:“不须挑逗劳苦心,竹片沿丝巧作琴,远韵低微传齿颊,依稀私语夜来深。”宁夏诗人秦克温在《口弦》诗中吟道:“淙淙泉水过荒滩,蛙自和呜蝉自喧。无限乡情弦尽诉,梦魂夜夜绕青山。”把诗的意境升华到乡情乡韵上了,读来耐人寻味。
如今,口弦已成为男女歌颂美好生活和幸福爱情的信物。每当春夏之交,在小河边、山坡上、柳荫下,回族姑娘和尕媳妇们三五成群比赛弹口弦,有时独弹,有时一人领弹,众声相随,如丝竹般缠绵,像云翳般飘忽,似叮咚的泉水,像喃喃的燕语;随着山风带去一缕甜甜的情思,借着河水送来一股暖暖的温馨。
说起口弦来还有一段美丽的传说哩。相传很早以前,六盘山下有个金竹村,这年大旱,庄稼枯萎了,人畜眼看渴死了。村里有一位聪明美丽的姑娘叫哈旦,很多后生向她求婚,她都一一拒绝了。她向众后生说:“谁要是找到泉眼,我就嫁给谁!”后生们便分头去找泉水。老人尤素福告诉他们:凡是有蜜蜂的地方就有泉水。有一天,后生达乌德和哈旦姑娘正在一条小山沟里寻找泉水,突然飞来一只蜜蜂。达乌德拔腿就撵,一不小心,跌瘸了腿。他就让哈旦姑娘再追。哈旦姑娘追呀追呀,绣花鞋掉了也顾不得穿,美丽细嫩的小脚被刺扎成一道道血口子,终于看到一口擀面杖粗的泉眼,水汩汩地向外流淌。哈旦姑娘高兴极了,她用双手掬起一捧泉水,美美地喝了个够,又清凉又甘甜。这时,冷不防从石缝里蹿出一条大花蛇来,哈旦的脖子被咬了一口,立刻肿了。达乌德赶来后,哈旦已经昏晕过去了。达乌德连忙拔来解蛇毒的药草给她吃。第二天,哈旦姑娘再也不会说话了,就用小刀把梳头的竹篦刻成一只又灵巧又玄妙的口弦,用如泣如诉的弦声倾吐对达乌德的爱慕之情。达乌德也激动地唱起了山花儿:“久旱的地上似火盆,跌年馑,骆驼山上的苦深。聪明美丽的小啥旦,为村民,找到了救命的水井。”后来,金竹村的男女老少们每人做了一只金口弦,赞颂哈旦和达乌德的功德。从此以后,回族聚居地区的姑娘和尕媳妇们总是用那小巧玲珑的VI弦来倾吐对心上人的爱慕。
1:3弦,古称“簧”,史书中说它是用苇、木、竹、金属制成。古籍《庄子·骈拇》一书中有“天下簧鼓”之句。“簧”在那时就指的是口弦。用单簧片作为民间的吹奏乐器,在中国大约有2000年的历史了。
口弦广泛流传于我国众多少数民族中,俄罗斯族称它为“瓦尔岗”,白族称它“满喜”,哈尼族称“响篦”,彝族称“口簧”,锡伯族称“玛肯”,赫哲族称“空康吉”,柯尔克孜族称“奥孜考姆兹”,回族称“口弦”或“口口”,撒拉族称“口衔子”,有的少数民族还叫它“口胡”、“口细”、“口琴”、“篦琴”、“篦弦”等等。
说起口弦的传说来,那更是五彩纷呈,各领风骚。除了回族的故事外,还有四川凉山彝族地区流传的老母亲在口弦上刻女儿像的故事;云南纳西族后生戈鲁为拯救纳西人,用口弦声感动锦鸡姑娘,获得宝葫芦的故事;撒拉族流传有哈其麦的儿子哈赛和胡赛在一次战争中牺牲了,母亲悲痛欲绝,后来用口弦倾诉哀伤的故事。这些故事都十分曲折、生动、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