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瘌眼坐在凳子上脑门上的汗噼里啪啦往下掉,憋了能有十分钟,这才丧气着脸说,
“各位叔叔婶婶,麻烦送我一下,我这半边身子动不了了!”
屋里的人跟看小丑一般的看着他,刚才他是怎么进来的大伙都憋着没吭气呢,这会想起用他们了门都没有。
顾忧心中冷笑一声,抬眼瞅了瞅满头大汗的疤瘌眼,“那你也不便坐在这里后面还有那么多的病人呢!”
屋里几个人相视一眼,一起叉起疤瘌眼给他拖到了屋外头,往街上一扔,拍拍手就走了。
疤瘌眼气的直骂娘,“你们等着,等老子好了的,让你们好看!”
“没听神医说吗?你的时日已经到了!呸!”
走在后头的一个人,狠啐了他一口扭头就走。
屋里的人也开始议论起来,
“看到没这就是报应,这种人早死对大家都是好事。”一个大姐说。
“可不是,去看我家孩子叫他抢了三块钱,那是我给孩子的书本费!孩子不给被他甩了一巴掌,肿了半个月呢,那得下多狠的手,才七八岁的孩子!”
“唉,这住的谁家没受他祸害,还有常跟他在一块的那几个,都坏得出水。”
“现在好了,这祸害马上玩完了。”
顾忧不动声色的听着,这几个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疤瘌眼在街上嚎了半晌,终于惊动了他家里的人,中午头,药铺里还剩几个上午没诊完的病人,一个胖女人就冲了冲来,
“谁是这家的大夫!”
顾忧抬眼一看,这女人四十来岁,一头短卷发,穿着大花的的确凉裙子,脚上一又半高根的皮凉鞋,
眉毛画的又黑又浓,眼睛上头还抹着淡粉色的眼影,嘴唇也是涂的鲜红,肉头头的手上两个闪亮亮的大金戒指,一看就知道家境不错。
她一进来,屋里几个人都闪到了一边,这女人咚咚几步走到诊桌前,啪的狠拍了一下桌子,
“我问谁是这家的大夫!”
满屋子只有顾忧一人穿着白大褂,不能再明显了,这女人就跟瞅不见一样。顾忧也不恼缓缓站起身来,
“我就是这家的大夫,你是瞧病还是抓药?”
“我瞧你妈卖批,”女人一张嘴就是一口的污言秽语,“是不是你叫人把我儿子扔大街上的!你一个大夫不治病救人,你这安的哪门子心?”
“我可没叫人把你儿子扔到大街上,只不过你儿子的诊金还没付,麻烦你付一下,一共三块!”
顾忧的淡然,让旁边几个人都屏起了呼吸,诊桌前一个好心的大姐一个劲儿的给顾忧使眼色。
疤瘌眼在这一片横行,那跟他家里绝对是脱不了干系的,他爸在乡下弄个铁矿,听说赚了不少钱,
他家在市里早就买了房,疤瘌眼家里有的是钱,天天游手好闲,也不爱受家里的管制,就一个人搁他家的老房子里住着,天天跟几个混子在屋里吃喝玩乐。
这胖女人正是她妈,这也是这一片出了名的一号,这女人姓母,是个生僻的姓氏,在这一片那是出了名的母老虎。
以前这里还没划到市里的时候,那在村里都是横着走的人,早些年,跟一家人新嫁过来的小媳妇闹了几句口角,硬是在人家家窗子下头骂了半个来月,逼的小媳妇上了吊,好在家里人发现的及时,要不非闹出人命不可。
打那以后母老虎在村里算是一战成名,谁见着她都绕着走,这回几个知道底细的人见顾忧怕是要被这母老虎缠上,也都是捏了把冷汗,好容易村里来了个神医,看这样子是要被母老虎给逼走了不可。
果不然一听诊金两个字,母老虎的眼珠子都瞪圆了!
“你把我儿子扔大街上还想要诊金,我呸!”
一口黄痰直接就吐到了顾忧的口罩上。
旁边的人都是一惊,只有顾忧非常的淡定,不过一口痰罢了从医到现在再恶心的她也见过。
“不要也罢,你儿子时日无多,想必你心里也是难过,罢了,我不与你计较!”顾忧说着准备缓缓坐下。
母老虎却仍不罢休,“你个小蹄子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你说谁时日无多呢?我看你才时日无多,我儿子吃的好用的好身体好着呢。”
顾忧说完这句缓缓坐下再不吱声,母老虎在那吵吵了几句,也觉得没劲,一脚踹翻了身前的一张板凳,指着顾忧的鼻尖吼到,
“你给我等着,你这药铺要还能开得下去,我跟你姓!”
母老虎一走,旁边的人才敢围上来,刚刚一直给顾忧使眼色的那个大姐,赶紧坐到了对面,
“吴大夫,这母老虎可是得罪不起的人呐,要不你这几天先躲躲吧!”
顾忧点了点头,“不怕,咱们接着瞧病,把手腕伸过来吧!”
顾忧的这份淡定,是这几个人所没有的,他们都打定了母老虎必然还得带着人来闹,下午药铺就冷清了下来,不用说,大家伙一定都听说了母老虎来闹过的事,唯恐避之不及。
左右闲着,顾忧去了旁边钱大姐那,想着做上两身上秋时穿的衣裳,她的衣裳大多都是从科研院出来时带的,那些高级的衣裳这会穿着显然有点不多合适。
“大姐,给我做两身衣裳,普通面料的就中!上秋穿的!”
钱大姐笑着迎了出来,“中啊,这些个布都是做衣裳的棉布,透气吸汗,上秋穿最好了,你挑个花色,我这给你量量。”
顾忧瞅着那些个布,挑了个淡粉色的,又挑了个纯白色的。
“这两块给我做成衬衣吧,再给做两条蓝布的裤子就中。”
“中,你瞅瞅这小灰布,这是今年的新款,这个色现在时兴,老少都能穿,这布还软,要不用这个布做裤子你看咋样?”钱大姐指着一匹烟灰色的布说。
顾忧伸手摸了摸,布确实不错,又厚实,还有软和,
“中,那就用这个,姐说了算。”
“你这丫头嘴儿真甜,来大姐给你好好量量!”
钱大姐仔细的给顾忧量好了尺寸,算盘珠子打得霹雳啪啦响,
“两身衣裳管做好,一共二十三,你给二十就中,凑个整。”
顾忧从身上摸出二十三块钱,递到钱大姐手里,
“那哪行,您赚的都是手工钱,这布也没多大利,该多少就是多少,您上回给我那一大蓝子鸡蛋也得不少钱呢!”
钱大姐拿着钱,心里头暖哄哄的,眼前这丫头医术高,人又体谅,可就是这脸……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