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禀父帅,大事不好!”
“何事慌张?!”
才刚到午时,便见毛承禄急急忙忙地跑进龙虎堂,向毛文龙大声报告。
“父帅!黄中色那厮已乘船逃回内地去了!”
“啊——!”毛文龙闻言,大吃一惊,连忙向毛承禄追问道:“他如何就逃回了内地?”
“前日,我驾一艘战船,陪黄中色船队一同前往石城岛放粮,谁成想,船刚近岛,便遇到一队登莱巡洋海船,那黄中色见状,不待儿子招呼,便突然带领粮船逃向登莱船队,因有登莱水师护持,儿子无计可施,只得任由他逃回登莱去了……”
“啪!”毛文龙猛的一拍帅案,向毛承禄破口大骂道:“废物!无用的东西!还不快给我站到一边!”
毛承禄挨了骂,一脸垂头丧气,只得灰头土脸地先站在一边。
“黄中色老奸巨猾,倒也不能全怪少帅,还请大帅暂且喜怒。“
见毛文龙发怒,正坐在堂下的沈世魁赶忙劝解道。
“帅爷!那黄中色仓促逃回内地,想是已尽知我与后金议和内情,他回到朝中,必会将此事奏报皇上,帅爷当速作应对之策!“
这时,坐在另一边的龚正祥也赶忙向毛文龙说道。
毛文龙转过头,向龚正祥追问道:“依你之见…我当做何应对?“
“黄中色走的如此匆忙,显然在我皮岛时,他已从马通事口中尽知我与皇太极议和、通商之内情!前日我虽已有塘报发往京城,皇上只道是后金前来请和,却不知这前后情形,更不知我与后金贸易之事,但如皇上察知内情,必会雷霆震怒,如今,我只有立即将阔科等人押解送京,才可堵住朝中众人之口,同时,帅爷还当再上一疏,向皇上陈说此事,方有望自证清白!“
堂内几人闻听龚正祥此言,大吃一惊,都齐刷刷地一起望向龚正祥。
“不可!“
只听沈世魁大喝一声,马上提出反对,“把阔科等人押解送京,岂不是不打自招,阔科如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我等还有什么可说?!“
“沈太爷有所不知…“龚正祥连忙解释,“我押解阔科进京,只说是后金请和使臣,皇上和朝中又如何知道真伪?此事的关键全在马通事,此人既已招供,便不可再留!只要除掉马通事,黄中色没了人证,我便不用惧他;况且,阔科等人不通我国语言,京城中一时也决找不到可通言语之人,语言不通,朝廷从阔科口中便无从得知实情,如此,我则可以在京城从容用事、设法加以解救;另外,我今日还必得嘱咐阔科,使他知我之谋,令其安心,到了京城只说是请和使臣,而绝不可泄漏他事!我料阔科为保性命,必不敢泄露我两方之事;同时,我还需向皇上参他黄中色一本,只说他玩忽懈怠,不肯查阅各岛官兵,黄中色只有一面之辞,又无人证,皇上即使见疑,也无从查证,如此这般,此事便可无忧了,只是……”
“只是什么?“毛文龙见龚正祥欲言又止,心中焦急,便马上追问道。
“只是后金那边有些麻烦,我将阔科押解送京,皇太极那里不好交待,只怕是要误了两家大事,为今之计,也只能立即遣使下书,以好言说明此事,再设法转圜了。“
龚正祥说罢,大厅里立时又陷入了一片寂静,好半天才见毛文龙一脸愁容地说道:“只是这书信…又该如何写呢?”
龚正祥思索片刻,便开口答道:“帅爷切不可将实情告与后金,只可说是阔科等人行事鲁莽,于归途误入户部粮船,因而被捉,如此,皇太极虽有疑心,但也不好与我为难了。”
毛文龙沉默良久,见大家也都再无异议,便叹了口气,说道:“唉……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不过,皇太极为人奸诈,岂肯轻信我等说辞,必得与他些好处,才可使其不疑……”
说着,毛文龙便转向龚正祥命令道:“龚总管,请你即刻按照此意,给皇太极写一封书信,还要再将皇太极所要粮帛尽数准备妥当,烦劳你亲自走一趟,将书信和粮帛送往沈阳,设法说解转圜。”
“是,属下遵命!”龚正祥赶忙拱手应命。
“毛参将!”
“末将在!”
毛文龙大喝一声,向毛承禄下令道:“命你将马通事秘密处理干净!万不可留下一丝痕迹!但要走漏一点消息,本帅拿你是问!”
“是!末将遵命!”
最后,毛文龙又转向沈世魁说道:“烦请沈太爷亲自操刀,准备两份奏疏,一份向皇上陈说押解阔科进京之事,就说我本欲借议和之机,要诱捕皇太极重臣豪格和达海,后二人不至,便只拿得此人送京;至于马通事一节……只说是马通事被辽人殴打致死;另外一份便是要弹劾那黄中色,待准备好这两份奏疏,明日便和阔科等人一起送往京城!”
“是!属下遵命!”沈世魁听罢,也赶紧答应一声。
“另外,对于阔科等人,还要好言抚慰,使其明了此中干系,勿使坏我两家大事!沈太爷,你还需多备些银两,派心腹之人,前往京城,告与沈大官人和陈汝明,嘱他二人在京中多方活动,务必设法搭救阔科,化解此事!”
“是!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