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宁夏的消息,通过媒体的报道,不胫而走。我们还没有来得及一一给亲朋好友打电话,有的亲朋好友就主动前来看望我们了。在宁夏的21天里,前来看望我们的人络绎不绝,几乎每天我们都被邀请去赴宴。
入住凯达大酒店的当天晚上,宁夏大学离退休服务处的唐处长(现已退居二线)就带着现任的孙处长前来看望我们。他们给我们介绍了宁夏的变化、宁大的变化,说回来一趟不容易,要多住几天,到各处看看,要多保重身体。
入住凯达大酒店的第二天晚上(因白天有活动)和第三天上午8点多,1958年和我一起被分配到宁夏工作的十几位老同学相约而来。我们在一起话当年,回忆在人民大学的学习情景,他们对家麟的讲课赞不绝口;回忆我们刚到宁夏时的情景,深感当今宁夏的巨变;回忆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大家每年春节相聚时的欢乐,尚修剑说:“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我们在宁夏的老同学而今不仅是春节相聚,而是经常相聚。”9点左右,怀远律师事务所主任李志银带领本所律师前来看望我们,我们又谈了当年在一起办案时的情景。此时,郭媛媛和他的同事已把这次我们与老同学、老同事见面时的欢乐情景摄入到镜头之中。
入住宁大招待所之后,前来看望我们的人就更多了,有宁大的老教职工、附中的老同事、一些老学生和其他的朋友。其中,方占忠、孙处长和我妹妹翠珍来得最勤。
方占忠,本地人,中等个子,国字脸,前额略宽,虽年近60,但精力充沛,为人正直、豪爽,急人所需,助人为乐,快人快语,慷慨仗义。1972年参军,在部队上多次受到嘉奖。1975年入党;1977年复员到银川市委城建局工作,后又到银川市公交公司开公共汽车;1982年调入宁大开小车,他多次把深夜突然患病的教职工送往医院;1993年开车协助新城公安局破获一起重大杀人案,受到记者和学校的表彰;2001年,驾车从西安返回银川途中,遇到3位遭车祸的危重伤者求救,他二话没说,连夜把他们送到80公里之外的的医院抢救。为此,宁大给他颁发了“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奖”。
1983年家麟当校长之后,方占忠一直为家麟和其他领导人开车(当时校长没有专车)。他非常爱护自己开的车子,每天都要把车子擦洗得干干净净。家麟需要用车时,他随叫随到。在车上的空余时间里,他们经常聊天,彼此非常了解。家麟在校内外作报告,他经常去听,喜欢家麟幽默、风趣、敢讲真话的报告。对家麟的为人和才学,他极为敬佩,常说家麟是他心目中的偶像。更为可贵的是,他不为权势所左右。家麟当校长时,他热心服务;家麟不当校长了,他仍然热心服务。只要家麟需用车,他都会优先满足。他说:“吴老不当校长了,他仍然是我心目中的好校长。”
这次听说我们回来了,方占忠(现已内退)非常高兴。当时,他正在内蒙古阿拉善左旗承包工程,为能再一次为我们服务,当即把工作委托给副总,驾车连夜行程600多公里赶回银川。9月6日上午10点,他带着妻子和女儿,拿着新买的小型摄像机在宁大招待所门前迎候我们。我们一下车,方占忠一边给我们录像,一边说:“欢迎你们回宁夏,我要给你们摄制一个回宁夏的专辑。”晚上,他把我们接到家里请我们吃盐池羊肉包的饺子。
在入住宁大招待所的十几天中,方占忠天天或电话或亲自来问想去哪里,要不要用车。我们多次用他的私家车去参加宴会。他还主动驾车带我们去参观银川市的新区,宁大新校区、凌云广场和北方民族大学。
自治区50周年大庆前夕,在我的学生带领下,方占忠驾车带我们去观看中央为庆贺自治区成立50周年而赠送的青铜铸成的“民主团结宝鼎”(那天正举行宝鼎揭幕仪式的排练,这之前,宝鼎是盖着的,警卫日夜守护)。我们很想参加自治区成立50周年庆典大会,但听说会场设在览山剧场(览山剧场在览山的背面),要去览山剧场必先登石阶上到山顶,穿过山门才能到达。我们年老体弱,腿脚不便,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作罢。为使我们能看到即将开大会的会场,方占忠带着我们沿山路把车开上山顶(开大会那天,此山路禁止一般车辆通行),下了车,穿过山门,我们看到了气派非凡的露天万人大剧场。剧场内五彩缤纷,导演正在大舞台上执导大型文艺节目,这一天,我们可真是大饱眼福了。
这些天,方占忠带领我们参观游览时,一边当导游,一边给我们摄像,满腔热情,又细心周到,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我们深受感动。
孙宝德处长几乎每天下班之后都要来看望我们,问我们食堂饭菜是否可口,身体状况怎样,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常叮嘱我们要注意休息,千万不要过于劳累。当时正值宁大50周年校庆之际,各个部门都很忙,离退休干部服务处也不例外。在这样的情况下,孙处长能利用下班时间过来关心我们,实属不易。
我的妹妹退休之后一直住在银川。20世纪90年代末,女儿、女婿出国了,她就搬到女儿、女婿在宁大家属院购买的房屋居住。她的住处离招待所很近,只要我们有空闲,她就会过来看望,和我们说说话。
9月9日,祖贵州在阳光大酒店宴请我们。同时被邀请的还有他的一些同学和方占忠。祖贵州原是宁大政史系的学生,家麟曾给他们上过法律课和逻辑课。1982年他毕业后留在校长办公室当秘书,20世纪80年代末调银行工作,后当专职律师。他很敬重家麟的为人和才学,这次我们回宁夏,他执意宴请我们。
辛尚义律师一步入宴会厅就给家麟献上一束鲜花,说:“今天是教师节,祝节日快乐。”他真细心,没有忘记今天是教师节,没有忘记家麟的教师身份。家麟接过鲜花,说了声“谢谢”。
因为今天同桌的多是老同学,又多是家麟的学生,所以宴会气氛自始至终轻松愉快。
席间,同学们谈起家麟当年的讲课情况,多才多艺的周安民(他是宁大政史系的学生,1982年毕业后留校,曾当校长办公室主任,外事办主任,今已退休)站起来说:“吴老师讲课的情景,我至今记忆犹新。我给你们学学,‘同学们,你们好,我现在给你们讲宪法问题’”。他模仿家麟略带福建口音的腔调和讲课的语气,非常逼真,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接着,他又说:“吴老师讲逻辑课更精彩。‘搬家’的故事我到现在都可以复述出来。你们听着:从前有个富翁,左邻是铜匠,右邻是铁匠,成天价丁丁冬冬吵得厉害。富翁特地备了一桌酒席,请他们搬家,左右邻居都答应了。两家都搬了家之后,丁丁冬冬的吵闹声还是照旧,为什么?原来是左边的搬到右边,右边的搬到左边。富翁所说的‘搬家’是指到一定距离之外,可照字面说,只要把住处挪动一下就是搬家,两位高邻也都没有失信。问题就在于,同一个词语,有时可以表达不同的概念。”他复述得非常周全,又逼真地模仿着家麟的语调,同学们都为他惊人的记忆力和模仿力而喝彩。
其他同学也称赞家麟课授课内容丰富,风趣幽默,受益匪浅。
来自内蒙古的王曰利站起来说:“我给吴老师献上一首歌,歌名叫《蒙古长调》。”他的歌声高亢、悠扬,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
此时,周安民再次站起来说:“我也给吴老师献上一首歌,歌名叫《祝好人一生平安》。”他的歌声洪亮,充满激情。
东道主祖贵州坐不住了,他站起来说:“我也给吴老师献一首歌,可惜我只会唱一首歌,就是周安民刚才唱的《祝好人一生平安》。我就把这首歌再唱一遍。”祖贵州唱得不错,与周安民旗鼓相当。
其间,方占忠很忙碌,开车送我们进入酒店之后又立即为我们摄像。
唱罢,大家再次举杯,相互祝贺。酒酣耳热,周安民兴奋地又一次站起来说:“我提议,今天晚上我们来个一醉方休。”老同学们都表示赞同。
天色已晚,我怕家麟久坐身体吃不消,就向大家告辞先行。方占忠开车送我们回招待所。
9月10日,李志银主任在香渔大酒店宴请我们,同时被宴请的还有我的同学、律师界的一些朋友,方占忠也在被宴请之中,他既要开车送我们赴宴,又要为我们摄像,很辛苦。
因宁夏卫视台郭媛媛要拍摄朋友宴请我们的场景,李主任特意选了这家豪华气派、宴会厅宽敞明亮的酒家。步入宴会厅,“热烈欢迎吴家麟、汤翠芳教授回家”的电子荧屏引人注目。我和家麟退休后,曾在李主任律师事务所当了几年律师,所以他用“回家”二字表述,这个“家”可以理解为律师事务所,也可以理解为宁夏。
宴会开始前,李主任致词,对我们和其他来宾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赞扬家麟取得的成就。家麟也在会上讲了回宁夏的感受,这些年宁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宁夏人民对我们的厚爱一直没有变。我补充了几句感谢的话。之后,尚修剑代表老同学发言。
宴会开始了,东道主举杯敬酒,大家互相敬酒,欢声笑语,觚筹交错,气氛热烈、隆重。
宴罢,合影留念。
在尚修剑的组织下,这次宴会在宁的老同学绝大多数都来了,大家也都见了面,但老同学仍感余兴未尽。9月12日由黄文奎做东,大家在艳阳天酒店又聚了一次。
9月11日,有两场宴请。我和家麟只好兵分两路:方占忠驾车带领家麟去看望老友并接受老友的宴请,我出席附中老学生为我举办的聚会。
9月9日,我接到原附中学生李砚海的电话。
“请问,汤翠芳老师是住这里吗?”他问。
“是。我就是汤老师。你是李砚海吧,你怎么知道我这个电话?”我有点诧异地问。
“说来话长。9月7日,马毅平在报纸上看到你们回宁夏的消息,非常激动,马上打电话给家住新市区的麦伍中,让他打听你们的电话和住址。麦伍中没有打听出来……我们找你,多不容易。”李砚海详细地向我叙述了他们是如何几经周折最终从我的小女儿红红那里得到这个电话的经过。
“找我有事吗?”我主动问。
“当然有事。你离开宁夏以后同学们都很想你,听说你回来了,都想见见你。你哪天有空?咱们一起聚一聚。”李砚海动情地邀请我。
“好呀,你把联系电话告诉我,我把时间安排一下,再打电话给你。你们都在上班,还得看你们哪天有空。”我很感动,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们就在附近的饭馆聚一聚,不影响上班,哪天都行。”李砚海说。
李砚海、马毅平、麦伍中都是宁大附中的学生。当年,我给这个班的学生上语文课。我很喜欢他们,他们也很尊敬我。可惜的是,受当时大环境的影响,1976年他们高中毕业以后多数选择就业,后来他们通过进修班、提高班,也获得了不同的文凭,而今都是各单位的骨干。
离开宁夏之前,我与马毅平常见面,因她的婆婆是我的邻居,她的母亲就在宁大工作。李砚海在地质局实验室上班,地质局离宁大很近,我们见面机会也较多。
2006年初冬,李砚海随旅游团到福建旅游,本打算来看我,因时间安排不开来不了,我们电话里相约在机场见面。因他离开福州的班机起飞的时间与我那天要送朋友去机场的时间相差不很多。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在机场我们乘坐的那辆车刚停下不久,李砚海乘坐的那辆车也到了。在寄托行李的大厅旁我们高兴地聊着,随后,我们合影留念。
本来我们打算参加宁大校庆之后就回福州,因而在时间上安排比较紧张,10月10~15日我们外出参加活动并接受宴请的日程已经安排满了,但看到老学生这么真诚地邀请我们,我们只好把11日参加的活动推掉,改为参加今天的活动。
大约11点,马毅平驾车带着李砚海到招待所接我。马毅平是我们班上最漂亮的姑娘,不但学习好,而且能歌善舞。近10年没见,她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漂亮。
聚会地点在宁大附近老毛手抓羊肉馆。一进入楼上小单间,在此等候的同学都兴奋地站了起来,争先恐后地与我握手、问好。李砚海对我说:“赵燕宁和麦伍中买东西去了,还有几个同学有事来不了。”有个同学拿着照相机说:
“多年不见,咱们先合影吧。”我说:“等等,还有两个同学没来呢。”那个同学说:“咱们先照,他们来了咱们再照。”过了一会儿,赵燕宁和伍麦中提着大包、小包进来了。放下东西,赵燕宁就奔过来与我热情拥抱,说:“老师,我好想您呀,我真怕再见不着你了。”赵燕宁原是班里的团支书,不但学习好,而且热心为同学服务。
今天的聚会,没有仪式,不分长幼,什么话题都可以说,同学间还互相开玩笑,很热闹。
话题从马毅平毕业32年来为什么依然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开始。马毅平向同学介绍了她的养身之道:节制饮食,合理搭配营养,注意皮肤保养。
话题谈到我当年讲课的情景,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无拘无束。
赵燕宁说:“我最爱听汤老师的课,两只眼睛大大的,脸部表情特别丰富。那时候语文课常有烈士写的文章或诗词。汤老师介绍烈士的英雄事迹时,语调高昂,充满赞佩之情;讲到烈士牺牲时,语调低沉,眼泪就在眼眶里转。”
马毅平说:“我也很爱听汤老师的课。她的声音既甜美又嘹亮。”
李砚海说:“我特别爱听汤老师朗读课文。当年汤老师朗读《海燕》这首诗的语调我到现在还记得。”说完,他学着我的语调朗诵起来:“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没想到,30多年过去了,他模仿得还这么像。
李砚海为人随和,笑料也多,成了同学们开玩笑的主要对象。
同学们都感到时光老人的脚步走得太快,当年的中学生而今已步入“知天命”之年。倘若时光能倒流,那该多好呀!
两个小时的聚会,我和我的学生在一起说说笑笑,仿佛自己年轻了许多。
9月14日是中秋佳节,是亲人们团聚的日子,古人云:“每逢佳节倍思亲”,“月到中秋分外明”。今年的中秋节我们远在银川,不能与孩子们共享佳肴,同赏明月。我的好友程珉及其老伴邱希邦怕我们节日孤寂“思亲”,特邀我们与他们一家人共度团圆节。
这天上午是宁夏大学法学院院庆,一二百名学生排队向我们敬酒,我们喝了不少酒,头晕脑涨。本想让程珉改日再宴请我们,但转念一想,这不妥,因今天的晚宴非同寻常。中秋佳节本来是亲人团聚的日子,他们是把我们当成亲人才这样做的,我们必须接受这份厚重的情谊。
月上树梢,在宁大附近的一个餐馆小单间里,我们与程珉一家三代人围坐在圆桌旁,共进美食,分享天伦之乐。程珉夫妇和她的儿子、儿媳给我们敬酒,活泼、可爱的小孙女给我们斟酒、端茶。我们边吃边聊天,忆当年,甜、酸、苦、辣尝遍;谈今朝,夕阳美景无限好,共同祝愿健康长寿。
这个节日,我们过得很愉快。浓浓的亲情、友情温暖着我们的心。
我和程珉的友谊已近半个世纪。我们相识于1962年的秋天。
程珉,广东人,曾就读于北京师范大学。她的老伴邱希邦,湖南人,吉林大学外语系毕业以后,在北京师范大学外语系任教。1961年他们双双来到银川,邱希邦分到宁大外语系任教,程珉分到新城中学任教。1962年宁夏工业中等技术学校下马以后,我也被分到新城中学任教。那年秋天,我与程珉在同一个年级教课。新城中学规定,学生必须到校上早自习,而早自习主要是朗读语文和外语,教师必须下班领读。每天早晨,我在一班领读语文,程珉就在二班领读外语,半节课之后,我们两人互换班级。就这样,我们由认识逐渐到熟知。
我和程珉有许多共同点:我俩都是南方人,都是支边教师,我们的丈夫都在宁大任教。我的儿子与她的大儿子同一年出生,我的小女儿比她的小儿子小几个月。“****”前夕,我和她都被学校打成“****集团”的“耳目”,“****”一开始,我们各自的丈夫都被宁大第一批揪出,被打成“牛鬼蛇神”。附中从西花园搬迁到宁大附近,我们两个女人组成互助组用一辆架子车把两个家搬到新校址。在附中家属院我们毗邻而居,中间只隔一户人家(那时教职工的住房是由领导分配的,自己无权选择)。粉碎“******”以后,宁大教师的住房条件得到很大的改善,我们先后把家都搬到宁大家属院,我们住前后排,我家的后门斜对着她家的正门。我们常来常往,我家有量血压的仪器,程珉血压偏低,身体一不舒服,就来我家量血压;我的小女儿外语学习有困难时就到她家吃“小锅饭”(单独辅导)。
离开宁夏以后,逢年过节我们都会在电话里聊聊天,有时程珉还给我寄中宁枸杞让我们补养身体。
这次得知我们回宁夏,程珉非常高兴。我们刚入住招待所,她和老伴邱希邦就来看望我们,我们也去她家拜访。我们两人还一起去附中看望老同事。临离开银川的那天中午,他们夫妻二人专程到招待所为我们送行。我们手拉手,互道珍重,依依不舍的眼泪在眼眶里转着。
还有很多与朋友相聚和宴请的欢乐场景铭记心中。
总之,老友相聚,无拘无束,畅所欲言,格外开心。
……
在宁夏的21天里,我们几乎每天都处在感动、激动、兴奋、欣慰和欢乐之中。我们为宁夏人民没有忘记我们的诸多事情而感动;为宁夏人民给予家麟一个又一个崇高而厚重的荣誉和奖赏而激动;我们为宁夏日新月异的快速发展而兴奋;为宁大跨越式的发展并进入“211”立项建设而欣慰。老友相见,敞开心扉,谈古论今,欢乐无比。
宁夏是我们的第二故乡,是家麟立德、立功、立言之地,没有宁夏人民的关爱、信任和支持,也就没有我们的今天。我们感谢宁夏人民对我们的厚爱,感谢宁夏各级政府对家麟的信任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