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因为有姬桁的缜密安排,虽遇到了几波刺客,却是有惊无险,在四月初便到了邺城。
离开时是深秋肃杀的时节,归来却正是繁华如锦,满城锦绣,邺城最好的四月。一行人到了驿馆稍作整顿,此时已是暮春时节,驿馆的一树桃花将谢未谢,宫中礼部官员已在城外迎接,入城之前,肖如凤和贺兰铎先递了消息给他们。
他们二人是三月中旬回的京中,彼时姬桁与谢容华已经启程回邺城了。因着自惠帝开始到朝野上下都是盯着姬桁二人,是以贺兰铎与肖如凤回到邺城一路是有惊无险,更为庆幸的是肖、贺兰两家未曾因为谢容华与姬桁的缘故受到牵连。
这次肖如凤提前接到姬桁等人今日入宫的消息,是来报信的,姬桁和肖如凤在驿馆中商议事情,谢容华则是被贺兰铎熊抱了一阵,最终顶着安王殿下凉飕飕的目光,方才放开。
贺兰铎讪讪放开谢容华,一面还忍不住低声抱怨道:“这安王殿下毛病越来越严重了。”
谢容华疑惑的看着她,便听她道:“以前我就发现了,无论男女只要有人往你身边凑,安王殿下就冷着一张脸。如今都成亲了,反倒更护食厉害了……”
贺兰铎心直口快,有什么直接说什么,谢容华听前面的倒是认真的听,到了后面脸色不由一黑,什么护食……当她是什么了!
她斜了贺兰铎一眼,凉丝丝的说道:“一段时间没见,你越发口无遮拦了,也不怕惹麻烦。”
贺兰铎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抱着她的手臂半是撒娇的说道:“这次回邺城我都听你的,谨言慎行,绝对不会给父亲找麻烦,这也是在你面前说话随性点么。”
两个人说笑了会儿,贺兰铎又问道:“话说你此次回邺城,是住在谢家还是在安王府啊?若是住在安王府,我岂不是很难见到你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贺兰铎的语气多了一层哀怨之意。
谢容华忍笑,还没说话,就在此时背后传来一阵冷淡的声音道:“自是随我回王府。”
两个人都成亲了,总没有让他一个人独守王府的道理。
谢容华却道:“可父亲那里知晓我回来,肯定是要接我回谢家的……”
其实这一别半年之久,她也想家了。
安王殿下早就想好了借口,义正言辞道:“当初在你我二人成亲我已上书于圣上,如今整个邺城基本也知道了你我二人之事,你若是回谢家让旁人怎么看我,怎么看谢家。”
谢容华见他这么说,也怕初回邺城,要与多方周旋,怕将谢家三房也卷了进来,便点头道:“那还是过些天我再回去吧。”
安王殿下面色稍霁,立即道:“届时我陪你一同归家。”
肖如凤瞧着姬桁一改素日里清冷,如此粘人的样子,只觉得一阵牙酸,瞧了一旁冷淡淡的贺兰铎一眼,心中更酸了。
“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你们稍后启程。礼部官员已在门口等着,按照行程来看楚栖迟和姬殊恰好也是今日回邺城。只是他们归心似箭,断然不会在驿馆中休息的,恐早你们一步已到了城门,你们待会儿小心些。”
一听这里,谢容华脑海中只浮现出了四个字——冤家路窄!
等到了城门口的时候,便见是禁军在城门口守着,礼部官员在城门处迎接二人,姬殊和楚栖迟已经坐上了入宫的马车中。
姬桁的车马一入城,礼部奉旨迎接的官员连忙规规矩矩的行礼,姬殊和楚栖迟也下了马车。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姬殊看着风采依旧的姬桁与越发娇艳貌美的谢容华,眼神恨的都快滴血了。
“呵,没想到你们这群乱臣贼子竟然还真敢只身入京。”
姬殊冷笑说着说道,一张本清俊温润的面容,撕下伪装,此时看起来竟是分外的刻薄。
这些时日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在西燕王宫卿如晤给他吃了不少苦头,后楚栖迟亲自谈判,终于出面将姬殊给保了出来。为了避免在姬桁之后入京到时候差人一步,一路上风车露宿,方才堪堪与姬桁一前一后到了京中。
比起姬桁途中不紧不慢,他此时神色憔悴,一袭锦袍也是皱巴巴的看起来十分狼狈,眼神凶狠刻薄,哪里还有昔日的好皮囊,好风采。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姬桁与谢容华二人!
谢容华迎着他怨怼的目光,冷笑了一声,挑眉道:“乱臣贼子?秦王殿下,您是在说自己吗?”
此时安王姬桁天策军占领泗水城,控制雪城的消息已经在东陆传开,历经数月的时间,邺城早已有风言风语,说安王要反。
而因为当年姬桁是周家后人,功勋显著,十分得民心,所以这次竟大多数是站在姬桁这边,说安王这般做的原由,是为了给周家翻案。
这些流言是回邺城之前姬桁命人放下去的,说的有鼻子有眼,惠帝做贼心虚。为了彰显他的仁德,以及与姬桁父子之间并无嫌隙,所以此番让礼部侍郎亲自到城门前迎接,声势浩大,四周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方才姬殊气势汹汹的下马车的时候,这位侍郎大人便知不好,待他说了‘乱臣贼子 ’四个字的时候,这位侍郎大人好悬没晕过去。
安王假死,私自前去西燕,又动兵夺了泗水城,惠帝能不气吗?可纵使再气,惠帝也不敢拿江山王位开玩笑。
这安王天纵奇才,麾下天策军更是大宸最为尖锐的部队,若是真的逼反了安王谁也讨不了好处。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下诏命人安抚,让他回京。
只要安王肯回京,一切事情都有转圜的余地,谁知才到城门口,这位秦王殿下竟是好大的一顶帽子便就扣了下来。
这位侍郎大人才升任不久,还没摸清楚几位王爷的性格呢,便被同僚坑过来领了这个苦差事。
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正想打圆场的时候,却没想到最难缠的不是秦王姬殊,也不是安王姬桁,而是跟在安王身边的这位安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