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华想到这里,心里头难免有几分恹恹的,但见燕徽也是伤的不轻,眉心皱了皱,又道:“您请放心,不会有危险的。”
若公仪熙要对燕徽不利,定然早就动手,不会也将她关在密室之中。如今叶徽之的所作所为,让谢容华心底越发的确定,他们的目标不是燕徽,而是燕徽身后的某个人。
燕徽听谢容华的语气,知晓她似乎应当是知道些什么内情,便道:“我并非此意。只是此事,与叶徽之……”
提到叶徽之的时候,燕徽的语气带着几分的小心翼翼的试探,她一直认为谢容华便是叶徽之的女儿。
谢容华深知内情,只觉昔年之事简直是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孽债,可偏偏现在这样的时候她不能说,也不想说。她甚至想着,她不记得也好,只当她们之间母女缘分浅薄,也免的再多生事端。
便靠在石床上假寐起来了。
燕徽其实原本是想和谢容华一起再讨论一下对策的,但现在这情况,对方显然是不想和她多言。一时间,纵使如燕徽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个与燕凰年岁相仿的小姑娘。
比起燕凰的柔软,这个孩子的性格坚强而又倔强,兴许因为当日遗弃她之事,燕徽看着她总有一种莫名的愧疚。
这时谢容华靠在石床上假寐,燕徽不说话,但依旧能感受的到那一双眼是在不住的落在自己的身上的,这样带着某一种打量的目光,让谢容华想忽视也忽视不了。无奈,只得睁开眼,问道:“长公主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燕徽听着谢容华的语气,心底竟莫名有些讪讪,半响才道:“倒也没什么。只是……多谢你的衣服……”
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石室寒冷,那狐裘仿佛带着她的体温。燕徽有些奇怪,她看的出来谢容华是不喜欢自己的,但又不知为何谢容华竟会借衣服给她取暖。
谢容华没说话,只是翻了个身,背对向她。
之后石室内恢复了寂静,直至数个时辰之后,一位青衣宦官,从石室内将谢容华给带走了。燕徽认得那个青衣宦官的身份,正是燕凰身边的李长安。
石室缓缓打开,当看见那身形瘦弱的少女消失在密室的之前,石门缓缓的关闭,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缓缓的从她心口剥离……
而李怀言,从始至终从未看那身份尊贵的长公主一眼。
等出了密室暗道,谢容华便被人用白绫蒙上了眼,白绫揭开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燕凰的寝宫。
此处布置精致奢侈,金玉堆砌,繁花缀锦,炉子里点燃着名贵的龙涎香,四周有侍女,捧着朱红色的凤袍、王冠等物,似是早已等候多时了。
“请圣上更衣。”
李长安阴柔的声音响起,让谢容华心里头一惊,向后退了一步,警惕的问道:“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燕凰和公仪熙呢,她们在哪儿,我要见她们?”
就在这个时候,便听见珠帘响动,进来的正是穿着紫色官袍的叶徽之。
按照西燕习俗,崇尚朱紫两种颜色官袍。谢容华知道,紫色的官袍唯有亲王才有资格穿戴!
叶徽之进来的时候,嘴角噙着笑,倒是不见素日里的阴鸷,竟恢复了几分昔日年轻时那般清风朗月的模样,对谢容华道:“安王妃时辰不早了,还是配合宫人们换上衣物吧。”
谢容华冷笑,道:“就算是死也让我再见公仪熙一面做个明白鬼吧。你们费心布下这样一个局,今日到底想要做什么?”
说着又道:“你们若是告诉我,我定会乖乖的听话。不然……叶先生知道我的性格的,纵使如今我身为阶下囚,却也不会乖乖人品你们摆布,到时候我来个玉石俱焚……到时谁也讨不了好!”
这话便就是十分明显的威胁了,叶徽之见她如今这个地步,气焰还如此嚣张,原本嘴角一直挂着的笑也不由淡了几分。可毕竟与她交锋多少次,知晓这位是说的出做的到的性格,便只好道:“她们去了桃叶渡,你是再也见不到她的。”
桃叶渡?那不正是从西燕到北楚的必经之地么!
谢容华心底暗惊,这个时候时辰不早,李长安催促着更换衣服,叶徽之便也冷下了脸。
谢容华倒也十分识趣,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纵使心底不安,却也只能暗自配合换了那象征着西燕皇室地位的凤袍,随着宫人在她脸上涂抹着什么。一脸的脂粉,谢容华忍了忍,最终还是按捺住了心底的不悦。
等睁眼的时候,见那一人高的铜镜前赫然倒影出她的影子,竟俨然是燕凰七八分相似的模样。
宫人们将那原本修长微微上扬的眉毛,修的更细更弯, 少了平日里上挑的凌厉,多了几分柔弱。
她与燕凰相似的也不过是一双眼,可偏偏也不知那些化妆的宫人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在她脸上涂脂抹粉,再加上垂着的象征帝王身份的冕旒,以及与燕凰同样的装束,远远看去,赫然便就是燕凰。
顶着一张陌生的脸,谢容华心底十分别扭,但叶徽之等人倒是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显然对于这次的仪典十分在意,怕她中途再出什么意外,直接拿了粒毒药让她服下去。
那药如糖豆般大小,谢容华纵使不知道是什么毒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心底抗拒,可对上叶徽之冷淡的神情,是知道此人看似温和实则心狠手辣手段的,也只得乖乖吞了下去。
等穿戴好之后,便在李怀言和叶徽之的拥簇之下,便见轿撵已经备在外面……
左右未曾见到卿如晤等人,就连呼延太后带着缙王都不是在一辆马车上的。
“圣上,该上鸾轿了。”
叶徽之亲自看着谢容华,看似温和着声音提醒,实则是在威胁的说道。
但谢容华磨磨蹭蹭,她深知一旦上了鸾轿,前去凤凰台,便就更加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