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大概六七岁的样子,像只小牛犊一样。
谢容华被他撞了一下,有些发蒙,力道有些收不住,两个人竟齐齐的倒向了后面。两边伺候的人离的比较远,都没反应过来,却见两个小主子撞在了一起摔下了阶梯。
这凤仪宫的阶梯做的高,谢容华抱着那小胖墩滚了下去,直接给人家当了肉垫。
毕竟是个孩子,乍然被这个变故给吓傻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就那样盯着谢容华,倒让她想起了自家养的那两只小猫儿。
“王妃娘娘……”
“缙王殿下……”
在两边惊呼声中,两个人都被扶了起来。
月娘贪恋着这凤仪宫中的景色,稍微落后了几步,倒没想到在这深宫内院的竟会有人冲撞了谢容华,她连忙上前扶住了谢容华,道:“王妃,您没事吧。”
虽然平日里玩闹归玩闹,但她的责任却是负责谢容华的安全,谢容华要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那位安王殿下可绝对饶不了她!
“我没事。”
谢容华拍了拍狐裘上的泥土,摆手说道。
冬天的衣服厚实,虽然她护着那小胖墩从石阶上滚下来,倒也没外伤。只不过这小胖墩挺重的,压在她的身上险些让她吐血了。
想到这里,她好奇的看向了躲在女官身后,偷偷的看着她的小胖墩,莫非这孩子便就是燕凰的弟弟,缙王燕麒玉?
说起来她来燕京这么久,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小殿下呢。
就在打量间,一旁缙王身边的宫人道:“奴婢多谢王妃娘娘相救,若不是您,殿下要是磕着碰着了奴婢都不知道怎么向太后交代呢。”
听到宫人并没有什么诚意道谢的话,月娘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缙王身娇体贵,她家小容华就活该给人当肉垫子吗!
不过谢容华倒没放在心上,对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小胖墩有些好奇,道:“举手之劳而已。不过缙王殿下,忽然跑什么?”
瞧出了谢容华对缙王的在意,那宫人将探着脑袋看着谢容华的小胖墩往身后藏了藏,那般谨慎的样子,倒像是生怕谢容华谋害了她家小殿下呢。
谢容华早就听说过,呼延太后和燕凰不和,却对自己这唯一的独子在意的很,护的跟眼珠子一样。不说旁人,就连燕凰都很少见到自己这位弟弟一面。
原本谢容华还以为那些传言不过是夸大其词罢了,但是如今见这宫人这般模样,这呼延太后的做派当真是……
一旁的宫人是何等机敏心思,怕谢容华不悦,连忙道:“王妃见谅,殿下有些怕生,所以不太喜欢和生人说话。”
谢容华也并非是追根究底的性格,见这宫人有所隐瞒不肯说,便顺势道:“既然如此,你便先带你家殿下回去吧,别惊着了。”
“是。”
宫人松了口气,抱着燕麒玉离开了,只是离开的时候燕麒玉回头看了谢容华一眼,眼神……有些奇怪。
“这缙王好生奇怪啊。”
一旁的月娘凑到谢容华身边说道,“也不见他说话,呆呆的,像个哑巴一样。”
闻言谢容华眉心微跳,她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方才摔着的时候,那孩子一声不吭,纵使再怕生,也不像是这样的反应!
莫非……呼延太后这些年将燕麒玉看的这么紧,是因为他身体又问题?
思索之间,太后身边的姑姑过来请道:“请恕罪,方才宫中来了客人,让王妃久等了。”
闻言谢容华掩去眼底的沉思,含笑的说道:“姑姑客气了。”
说话间,便随着她去了内殿。
外面看,这凤仪宫已经是十分阔绰,而在里面更加奢侈,纵使如谢容华也不由多看了好几眼。
进了内殿,宫女打开了帘子,谢容华便觉得一阵暖意袭来,夹杂着淡淡的梨花香味,让人宛如置身于你初春之中。
而此时,呼延太后正跟着一个女子说着话,原本谢容华以为是姬怜若,等走近了方才知道那人竟是柳婵烟!
上次玉蝉山庄一别,谢容华有心问柳婵烟的事,可梁园似乎是不想多提,支支吾吾的。看他那一副模样,显然是情伤未愈,谢容华虽算不得十分宽厚,但见他可怜巴巴的,便没有落井下石了。
谢容华心下觉得玉蝉山庄有些奇怪,但是姬桁却拦住了,说是那里有陆蝉知在让她就不要跑,免得有什么危险。
这几日姬桁的举止有些古怪,草木皆兵的样子倒像是谁都会对她不利一般,谢容华倒是头一次见着他如此小心过头的模样。
心底想着那些又的没的,但不过须臾,谢容华收回落在柳婵烟身上的目光,嘴角还是噙着笑,上前福身道:“臣妾见过太后。”
和姬桁成亲之后现如今最大的好处,便就是见了京中这些贵人不用动不动就要下跪了。
“王妃不必多礼,这位是玉蝉山庄的叶夫人,想必你是见过的。”
因为叶玉生入赘,再加上碍于梁园等一些因素,所以谢容华称呼柳婵烟的时候都为六姑娘,但见太后如此称呼,谢容华难免有些愣了愣。
而且,叶玉生如今都已经被柳老庄主扣了起来,就连梁园都在说两个人准备和离了,怎么还称之为叶夫人。
可柳婵烟反应淡淡,似乎并不反感。到底是在商场上打滚多年,谢容华短暂的诧异之后,很快收回目光,从善如流的说道:“是啊,之前在山庄中见过几次叶夫人。只是没想到,叶夫人今日怎么得闲入宫了。”
呼延太后命人给谢容华备座,又倒了茶水给谢容华。
比起燕徽的气势外露,这位呼延太后看起来更为可亲,看着谢容华像是看自己小辈一般,丝毫没有芥蒂。
宫中的人,惯是能藏的住自己心思的。
“说起来王妃应该不知道呢,当初她和也状元便就是哀家指的婚,今日入宫,便就是为了叶状元来的。”
呼延太后温和着声音道,一口一个叶状元,似乎对于这些时日玉蝉山庄发生的变故一无所知。
谢容华见她越是如此,心中更加警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