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府。
正在和姬桁说话的谢容华莫名觉得后背一凉,摸了摸脖子。
“怎么了?”姬桁不解的问道。
谢容华道:“不知怎地,总觉得像是有人在算计我。”
话音落下,便见安王殿下与肖如凤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谢容华是何等的机敏心思,见他们二人这般模样,瞧出了点端倪,道:“你们是不是有事要找我帮忙?”
姬桁轻咳一声没说话,肖如凤只好道:“确实有点小事。”
谢容华微微挑眉,吃饱喝足的谢六姑娘十分好说话,抱着甜茶道:“是镇南王府的事。”
见谢容华竟猜出来了,肖如凤也不再藏着掖着了,道:“你也知道,这朱家人虽被送去了大理寺,但毕竟是罪臣之后,宫中追查下来,定然是要查出邺城是谁在帮他们入京的。”
而白清漪的存在,不能让惠帝知晓。
毕竟惠帝生性多疑,若是知道当年还有白家人活着,联想到昔年雪城的事,也不知会在邺城掀起多少轩然大波。
而姬桁,也不合适。
再怎么说,昔年姬桁曾受过镇南王的恩惠,这些年姬桁为了不让惠帝起疑,主动保持着和镇南王府的距离,这事姬桁都不宜插手。
“现在整个邺城都知道,你和沈照影结下了梁子,这朱家的人若是由你引荐邺城,纵使是惠帝……也不会多疑的,只当你在报复镇南王府。”
咳……可想而知,谢六姑娘如今在邺城的名声有多差了。
谢容华小小地郁闷了一把,片刻后又道:“虽然我不喜欢兰氏和沈照影,但我干嘛要帮白清漪啊!”
想到白清漪那个怪人,谢容华就气不打一处来。当日在法华寺白清漪算计她的帐还没算呢,也得亏他跑的快,不然谢容华非得让他尝尝被药晕的滋味。
“不是为了白清漪,就当是为了帮遗风。”
说话间,门口传来沈成玉的声音,旁边跟着遗风。
遗风性格孤僻,在邺城这么久连自己的父亲沈重的帐都不买,但不知为何,出乎意料的和沈成玉十分投缘。谢容华看着迎面走来两个面瘫,顿觉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遗风可不要养成和沈成玉那样古板的性格啊!
”沈叔叔,你怎么来这里了?”谢容华诧异的说道。
这是谢容华在安王府,看到除了肖如凤和薛煜之外的朝臣,很是意外。
“当然是为了公事。”沈成玉见谢容华一脸茫然的样子,嘴角微微抽了抽,道:“你难道忘记了,安王殿下一直暂代大理寺卿的职位。”
她……还真的忘记了!
邺城命案结束之后,姬桁一直在王府深居浅出的,看起来闲的很。
见他们过来要商议正事,谢容华对朱、兰两家的恩怨始末了解的差不多了,对这些细节不感兴趣,说了会儿话就准备回去。
临离开的时候,遗风巴巴地看着她,想要和谢容华一同离开,却被安王殿下凉飕飕的声音制止了。
“你母亲的仇还想不想报了。”
遗风……
谢容华一听姬桁话里有话,心下当先闪过了一个念头,莫非……明天不止是给朱家伸冤那么简单?
次日一早,谢容华便被玛瑙叫醒了,准备去大理寺。
从法华寺回来受伤后,谢蕴一直将谢容华看得紧,昨天知道她溜出去去了安王府气的不轻,今日见她一早还想出门,当下就拦住了她。
“你这一天天的,就不能安分点在家中养伤么。”
谢蕴看着谢容华,连连叹气。
这孩子,真的是从没让人省心过。
谢容华右手的伤看起来虽然不深,但因为之前受过几次伤,恰好伤的是同样的部位,所以好起来特别的慢,谢蕴生怕她的手和姬桁一样废了。
虽然他们谢家没有皇位要继承,但娇滴滴的小姑娘年纪轻轻,落下什么后遗症怎么办。
所以两日谢蕴对谢容华手上的伤比谢容华自己还要上心,这不,一早知道谢容华吩咐门房备了马车,立即就过来了。
“父亲我这次可不是胡闹,我去大理寺是帮沈叔叔作证呢,迟不得的。”
谢容华乍然被谢蕴逮住了,微微有些心虚,但不过片刻之后就十分理直气壮的说道。
谢蕴眉心微皱,道:“还是为了沈家陈芝麻烂谷子的那点事……”
谢容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问道:“父亲,您知道沈家的事?”
“我毕竟与你沈叔叔交好那么些年,自是听说过一二的。”谢蕴长叹一口气,道:“你早去早回,可不要再生事了。”
想到沈成玉这些年的执念,谢蕴也没拦着谢容华了。如今邺城风云暗涌,早在沈重回邺城、认回遗风的那个时候开始,昔年旧事,也总该是要有个了结的。
当昔年一幕幕的尘源旧事被揭开,此时的谢蕴心中也暗自心惊,莫名不安。
如同这深秋的天气一般,整个邺城笼罩在阴云之中。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将那些尘封的往事一一掀开……
就在谢蕴出神的时候,谢慕臣走了过来,道:“父亲,事情有些眉目了。”
又是一件尘源旧事啊……
谢容华轻车熟路的到了大理寺公堂。
对于这个地方,她数次出入,已经十分熟悉了。
姬桁给谢容华安排的位置正好在他的身后,有个屏风遮挡着,旁人看不到屏风后面的谢容华,但是谢容华却可以通过屏风,观察着外面的人。
对于安王殿下安排的位置谢六姑娘十分满意的,这个位置居高临下,能将所有人尽收眼底。而比起上次以‘嫌疑人’的身份被带到大理寺,这次谢容华有安王殿下撑腰,待遇简直是天差地别。
金丝楠木的椅子放着软软的靠垫,旁边小几上还放了新砌好的茶水,还有果子点心。
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在茶楼里听戏呢。
谢容华悠闲的吃着果子,看姬桁的布置,今日这场审问要持续很久呢,她可不能亏待了自己啊。
沈少卿着官服上来的时候,一眼便扫过了姬桁后面屏风的人,素来古板,面无表情的大理寺少卿嘴角微微抽了抽……他为何突然有一种谢小六在垂帘听政的荒谬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