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小插曲,直至学院的夫子出来催促着众人去广文堂才结束。
原本姬桁陪着小姑娘入学是怕她受委屈的。
但一早上便见小姑娘张牙舞爪的连怼了两场,安王殿下顿觉是自己多虑了,所以便也没陪谢容华入内了。
姬桁都没有跟着过去,薛煜和谢慕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好再跟上去了。
三人默默对视了片刻之后,安王殿下开口了,道:“去九味楼吃茶?”
薛煜看了眼谢慕臣,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讨好未来的兄长,连声道:“好,今日我请客!”
面对薛大将军的格外殷勤,基本是司马昭之心,但谢慕臣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此时的谢容华与一众人入内,在广文堂中听着学院中的夫子读姒音学院校训,昏昏欲睡。
为什么在入学之前,从未有人告诉过她姒音学院的规矩这么多!
不可迟到不可早退,这点谢容华倒也能理解,和谢家兰苑一样么;不可喧哗不可嬉闹,行不露足,笑不露齿,倒勉强能接受。
毕竟这里是姒音学院,培养天下女子女德的典范,这些女子中的佼佼者婚事没有定下的,将来要嫁入宗室之中。
但……为什么每日卯时起、亥时歇,每日用膳不得过一碗饭,竟这么丧心病狂!
原本听着夫子波澜不惊,催眠的声音,昏昏入睡的谢容华瞬间清醒了。
父亲兄长……她现在就想回家!
“谢容华!”
一道古板的声音响起,原本站的东倒西歪的谢容华,瞬间站直了身子,回头一看,正好对上贞禾夫人那一张刻薄的面容。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止是谢容华,对于贞禾夫人而言更是如此。
“此处乃是姒音学院,你们所有人一言一行,将是天下女子的典范。你竟在夫子训话之时如此怠慢无礼,将校训罚抄一百遍!”
这是一来,便给她一个下马威啊。
谢容华心中冷笑连连,瞬间清醒了,正欲要开口反驳,便听见一道不急不缓的声音道:“尚且未曾正式开学,不必这般罚学生了。”
虽然轻柔,但却给人一种毋庸置疑的威严。
是云霄院长!
贞禾夫人看见云霄院长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丝不甘,然后冷冷道:“这谢六的性子是出了名的桀骜不驯。如今院长您如此维护如她,恐以后她仗着是您弟子的身份,在这学院中横行霸道,目无校规。”
贞禾夫人的话无疑有些咄咄逼人,这些世家女子当中,稍微心思机敏点的人,都看出来了真恶化夫人这哪里是要罚谢容华,这分明故意是拿谢容华开刀,给云霄院长的脸色看呢!
也不怪贞禾夫人行事如此嚣张,毕竟她受圣上亲封,有诰命在身。再加上时常与宫中来往,背后又有皇后撑腰。
至于云霄院长虽然身为姒音学院的院长,无论是才学还是品性都是十分受人尊崇,但因为她并不如贞禾夫人那般擅长交际。再加上她生性平和,只管着研究学术,学院中的事情大多数都是交给贞禾夫人处置,这也滋生了贞禾夫人的野心。
她想将云霄院长取而代之。
谢容华与贞禾夫人结下恩怨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当日在恒安王府,贞禾夫人为了她那好学生苏解语,没少做伪证诬赖谢容华。新仇旧恨加起来,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是被逼不得已来上学的谢容华呢!
“呵。”
一声冷笑,在寂静得仿佛能听得到针掉落下的学堂内,煞是清楚。
在这广文堂中,本是夫子训斥学生的地方。夫子训话,学生只有安安静静的听从的份。
是以方才贞禾夫人与云霄院长起了争执,众人垂首听着,根本不敢低声议论。这一声冷笑,引起了众人的主意,循着声音看过去,却见不是别人,竟是谢容华!
谢清言没拦住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谢容华上前。
她最是了解自家这只的性格,一见谢容华如此神情,知道今日之事铁定闹大了。
这才开学第一天啊!
素来文静的谢二姑娘心中哀嚎着。
谢容华上前一步,与贞禾夫人平视。
那一双幽深的眼眸,淡淡的看着贞禾夫人,竟让她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惧意,方才在院长面前咄咄逼人的贞禾夫人,竟无意识的后退了数步。
谢容华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讥诮的笑,淡淡道:“我在入学之前,早就听说过姒音学院规矩严格,用来约束学子,如今见贞禾夫人的作风,果然所传非虚啊……”
贞禾夫人听着谢容华虽是恭维着她的话,但莫名的在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种嘲笑的意味。她与谢容华打过数次交道,当下心中便就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开学第一天在我没有触犯校规之前,贞禾夫人便就叫嚣着要处罚我。这说好听的,是防患未然,说难听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贞禾夫人故意在众位世家贵女面前如此处罚于我,杀鸡儆猴呢!”
谢容华一席话说的轻飘飘的,但是无异于当众打了贞禾夫人一记耳光。虽然,虽然她心中是正版盘算的,但也禁不住谢容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捅破出来啊。
这些年贞禾夫人凭借着媚上欺下的功夫,在姒音学院混的可谓是如鱼得水。院长不管她,同学院的恭维着她,学生们敬畏着她,却偏巧,遇到了谢容华这个煞星。
根本不按照规矩出牌,也懒得理会世家那种上下打交道圆滑的功夫,直言不讳的戳破了她内心中隐秘的算计。
此时贞禾夫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可谓是难看极了,看着谢容华嘴角勾起的戏谑笑容,直觉若是今日收拾不了这个刺头,如何还能在姒音学院立足。
当下她直接拿过方才教规矩先生的戒尺,狠狠的一拍桌子。
“砰”的一声巨响,听的人心惊胆战。
“你当众顶撞夫子,便已是冒犯了校规,来人,当众责打她一百戒尺,以儆效尤!“
一百戒尺,这是要废了谢容华的手啊!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谢清嘉与沈照影则是以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谢容华。
贞禾夫人看着谢容华冷笑连连。
她早就看谢容华不顺眼了,如此率性妄为,有违女子德行。
之前几次她奈何不了谢容华,那是因为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如今在姒音学院,她的地盘,要打要罚不是全凭她高兴。
盛怒之下,就连云霄来劝,都不管用。
谢清言拉了拉谢容华的衣角,只要此时谢容华服软,向贞禾夫人赔个不是,今日这场风波便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