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华不知这响箭的珍贵之处,没和缱月客套,接过了那响箭,让赵武亲自送了他们回别苑,方才回去。
虽说这谢家尚且未曾分家,但谢容华为了行事方便,在谢家专门开了个门直接通向三房的。看门的都是三房的心腹,是以谢容华穿着男装同梁园一起回来的,倒也无人会多嘴什么。
二人一面走,梁园一面说道:“没想到你真的请了他们来。苍墨渊的人也来了邺城,这下邺城有热闹看了!”
谢容华道:“我也没想到缱风也会来,看来他们与邺城的渊源比我想象的要深……”
邺城中究竟是什么人、又是什么原因,会与隐居江湖多年的苍墨渊结怨?
“不提这个了,今日的刺客又是怎么回事?”虽然平日里梁园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毕竟事关他的小金主的安危,梁园自然十分在意。
谢容华没说话,只是将从那刺客身上拔下的那支断箭递给了梁园。
梁园一瞧那断箭,“嘶”了一声,道:“又是雪衣候府的人?”
谢容华看了梁园一眼,道:“ 是啊,你再不查出藏在雪衣候府的秘密,我这条小命迟早要交代在那些人的手中。”
随着局势的发展,谢容华已经意识到四国谱或许只不过是这些纷争的引子,最关键的核心点,是十六年前叛国的雪衣候府!
说话间,二人方才进了闲云居。
此时日落黄昏,闲云居中的花圃中芍药已经谢了,不过玉簪花和三色堇开的正好,晚风拂过,带着淡淡的花香。
春华正在教伽罗认着花圃中的花,她性格温柔,谢容华不在府中的时候伽罗最喜欢黏着她了。玛瑙闲来无事,同她们蹲在一块抓蝈蝈捣乱。
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格外温馨。
梁园不由多看了几眼,道:“你这闲云居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谢容华笑道:“自从春华来之后,花圃的花被她打理的很好。”
“我说的不是这个。”梁园道,“以前来你这里,总是冷冰冰的没一丝人气,底下的丫鬟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哪里像现在……”
说着,梁园指了指蹲在花圃边抓蝈蝈玩的玛瑙,道:“你现在变得有人情味多了。”
谢容华斜了他一眼,道:“你是说我以前不近人情了?”
梁园挑眉道:“你知道就好。”
二人一面斗嘴一面回了书房,翡翠见谢容华平安回来,松了口气,道:“姑娘你可算回来了,这一去就是一天,再不回来,奴婢就要去醉花荫寻人了。”
提及醉花荫,谢容华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微妙,翡翠没察觉出什么,倒是梁园看出了谢容华神情的不自然。谢容华素来是个沉得住气的,能让她情绪不稳的,也就只有那位了!
不过须臾片刻,谢容华掩去了眼中的不自然,道:““今日在醉花荫吃了宴席,所以回来晚了些。”
闻言,翡翠倒没多想什么,倒是梁园深深的看了谢容华数眼,方才问道:“今日在醉花荫,可有什么收获?”
今日酒醉误事,谢容华一心想着玉簪花圃,后面都是心不在焉的,哪里还顾得上其它。听梁园这般一问,沉默了片刻,方才道:“今日在宴席上,卿如晤当着君子樗的面拿了支孔雀翎让我鉴别,似是有意为之……”
“孔雀翎?”梁园疑惑的问道。
谢容华微微颔首,道:“是,那支孔雀翎,是雪衣候府的旧物!”
“又是雪衣候府?”梁园眼中闪过了一抹趣意,道:“这卿太傅又与雪衣候府有什么瓜葛?”
谢容华摇了摇头,眼中也满是不解。
就在思索之际,忽而听梁园道:“那君先生呢……”
“啊?”谢容华有些诧异的看着梁园,却见梁园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同谢容华道:“那孔雀翎究竟是如何来历,君先生没有提示你吗?”
谢容华冷笑道:“呵,他怎么会那般好心!”
“不过说实话……”梁园敛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虽说因柳如姬之事,你对他成见颇深,但比起卿太傅,我倒宁可觉得君先生可信一些。”
谢容华只是撇着茶盏中的茶沫,没说话。
梁园知道依照谢容华别扭的性格,一时半会儿定然是听不进去他的话的,索性也只是点到为止。
二人说话间,翡翠摘了一捧玉簪花进来。
玉簪花香而不腻,放在房中清晰提神,这也是平日里谢容华的习惯。
淡淡的玉簪花和水沉香的味道在一起,最是清新提神的,但此时却让谢容华心浮气躁起来。
在那玉簪花开的午后,蔷薇花架下那惊鸿一瞥的青色衣角,是她醉后的梦?还是真的?
想到此处,谢容华看着那洁白剔透的玉簪花格外的碍眼,她将茶盏搁下,吩咐翡翠道:“将这玉簪花拿下去,以后书房中也不必放玉簪花了。”
闻言翡翠愣了愣,却见谢容华的脸色变得微妙,似乎是在和谁赌气一般,道:”还有,同春华说院子里的玉簪花我不喜欢,明日让她带人全部给拔了!”
“啊?”
翡翠和梁园同时都十分诧异的看着谢容华,见清浅的眉宇之间带着罕见的浮躁之意。翡翠是一脸的困惑加不解,唯有梁园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看了谢容华数眼,含笑的对翡翠道:“你家姑娘心情不佳,照办就是了。”
已夜深,一揽芳华依旧是一片灯火通明。
“先生,已经派出人手全城搜索,但……还是没查到夜枭的下落。”竹隐看着姬桁平静的神色,有些忐忑的回道,“许是……出城了。”
夜枭潜藏的本事一流,一旦出城,天高地远,想再抓到他,便是难上加难。
姬桁眉心微皱,复又问道:“谢家呢?”
“属下亲自去的谢家,他并未曾去找伽罗……”竹隐回道,看着姬桁的表情,方才反应过来,立即回道:“谢姑娘已经平安回来,和梁园说了会儿话,歇下了。”
闻言,姬桁眼中闪过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道:“梁园,本王记得,他是陆蝉知的师弟?”
当年在西燕的时候,竹隐闻言道:“可不就是他,当年玉蝉山庄惊变,他被逐出西燕,没想到辗转反侧,竟在谢六姑娘身边做事……”
想到此处,竹隐眼中不禁生出几分感慨之意,心道果然被自家先生看上的姑娘,都不是寻常人物!
此时的竹隐并未曾察觉到,姬桁原本清淡如水的神色,此时闪过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而从谢家回琳琅阁的梁园,莫名觉得背后一凉。
夜色沉沉,如水的月色笼罩在繁华的街道两边,身为习武人的梁园,敏锐的察觉到黑暗中似有一双眼窥似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