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东屋,轻阖门。
姜夏听见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气,她转身瞄了一眼,赵瀛正揉眉心。
“头疼了?读书做学问都不见你这样。”
“娘的脾气难改。”赵瀛皱皱眉。
都说娘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唯独听他的说,实际上,他说的话娘扭头就往,不然和姜夏的关系也不至于此。
姜夏眼睛向上看似回想什么,“恩,我突然发现娘对我手下留情了,当初没逼着你休了我。”
不然她还不知道在哪逍遥,说不定找过上门女婿,很乖的那种。
心里的后话,她没说出口,只是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赵瀛走到桌旁坐下,拾起一本书翻开页,抬头瞟了眼露出坏笑的姜夏,“恩,你该庆幸自己头脑灵光,懂生财之道,娘觉得你留在家里还有用处。”
话是这么说,不过是赵瀛应她的打趣。
耿氏爱财不假,但万事以赵瀛为先,所以赵瀛不点头她断不会逼赵瀛,这就是为人母的偏心眼。
姜夏听了他的话,往他身边凑,笑眯眯的问:“那你是图我钱了。”
说着,摸了把他俊俏的脸蛋,意有所指。
赵瀛脸色一黑,空下的手倏然抓住她使坏的手,抬头看着她嘴角的坏笑,淡淡反问:“是这样,不然还能图什么,你的美色吗?”
他目光轻轻掠过她的脸,让她感觉被嘲讽了。
“……”拐着弯骂她丑。
啧,真是不能惹,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文弱书生了。
借着油灯光,赵瀛注意力回到书里,姜夏脱了鞋子倒在炕上偷闲,脑海里翻看系统在售的商品。
约莫半个时辰,赵瀛放下书,姜夏蜷缩身子,怀里抱着枕头睡着了。
他走到炕边取回自己的枕头,又为姜夏盖了被子,然后褪下外衫准备睡觉。
突然,屋外传来一声巨响。
姜夏惊醒猛地坐起来,怔怔的看着正前方。
当再次听到屋外急促的敲门时,她回了神,穿鞋下炕披着衣服往外走。
赵瀛跟在后面。
“砰砰砰——”不停,敲门的人一拳拳砸下来,堪比暴风雨时的打雷。
姜夏和赵瀛赶到院子里,月光下,木门一阵阵颤抖,似要经不住那力量要散架了。
“谁?”大半夜扰人清梦,必是有事了。
赵瀛不爱说话,问话的事,姜夏揽在自己身上。
“小妹!是我!”姜安的声音。
姜夏愣了一瞬间,然后寻思拿点门栓,拉开木门。
视线昏暗不清,隐隐折射姜安额头汗珠的水光,以及充斥眼中的惶恐。
姜夏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不好的油然而生。
她一步当前,急切地问:“大哥,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是……是咱娘,怕是要不行了!”姜安用胳膊蹭掉额头的汗,说话有颤音。
短短几字如晴天霹雳。
姜夏趔趄一步稳住身子,找回自己的声音,“之前不还好好的吗?娘的身子一向壮实,怎么会突然就……”
手脚发凉,僵得难动弹,她攥了攥掌心逼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她肩头一暖,被一个大手掌轻握,稍稍回头便能看见赵瀛递向她的目光,足以让她安心。
“大哥不要心急,有我和姜夏在,说清是何事也好想出万全之策,耽误不得娘。”赵瀛沉沉开口,声音沉静而清晰。
月光下他的脸冷肃如霜,给人一种信服感。
姜安有一瞬间的愣神,突然庆幸小妹嫁给了这样的男子,而不像自己从一开始就没了主意。
“哥!说话啊!”姜夏也顾不得旁的,伸手便抓住了姜安的衣袖。
“怪我,都怪我!没管好家里两个的婆娘,生了歪心眼!”姜安提及此事,又羞又愧。
他是家中长子,是顶梁柱,可毫无用处,眼睁睁地看着周氏和黄氏将娘气怀了身子。
“那俩婆娘眼里只有钱,自从知晓了小妹赚钱多之后,没有一刻是老实的,夜里在家中便说要去寻些次等的木雕以次充好卖给你,降低成本,她们能多赚点。”姜安青筋凸起,即是他现在回想,都觉得愤怒难当。
“娘自然是不愿意,和她们一番争执之后,竟晕厥了过去,我……我让姜顺去寻了郎中,为娘看诊,而我则是来这和你说一声。”
姜夏心跳加速,捏紧掌心,赵瀛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提了口气,“我先喊人去回春堂请孔大夫,咱先回家看娘。”
“好好,那咱赶紧回家!要是最后一面,娘见不到你……”
“大哥!”
姜夏厉声打断姜安的话,脸色十分不好看,姜安立时自己说错话,抽了自己一嘴巴,然后掉头带路。
姜夏本想速速跟上,却看到了胳膊老屋原外直勾勾盯着她和赵瀛的耿氏。
“娘?”
“娘?你怎么出来了?”说完,姜夏觉得这问题问得有些蠢,想大哥那敲门的动静,不出来才是奇怪的吧?
“大晚上的还以为地龙翻身呢,成心不让我睡个踏实觉。”耿氏说的话依然刻薄,可却比平时少了很多怒意,看向赵瀛,“既然你媳妇家里出事,你俩换好衣服,就一起去吧!家里我和你爹都在,不会有啥问题。”
耿氏说话的时候,神色些不自然,眼神飘忽没有看姜夏,好不容易悄悄瞥了一眼,就看到姜夏双目放光似是要对她说什么。
“娘……”
“老娘才不是关心你!我这是为了赵瀛好,他是你们姜家的女婿,这种事要是不去,传出去他的名声不要了!”
这番嘴硬的话从耿氏口里说出,更让姜夏觉得不可思议,她愣愣地看了看耿氏,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谢谢你,娘。”
王英的病情到底如何,姜夏尚不清楚,心里的担忧得不到释放,她不便再在这磨时间,只说了这么一句,和赵瀛匆匆赶去了姜家庄。
从靠山村会姜家庄的路说远不远,说近更是不近,当姜夏和赵瀛到的时候,不知不觉都已经快三更天了。
两人还没进门,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哭泣声。
不,与其说是哭声,倒不如说是干嚎。
姜夏顿时心头火起,猛地上前一步推开院门,张口一声怒斥,“哭哭哭,哭有什么用?娘健在呢,两位嫂嫂是要咒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