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夏眼看自己老娘的脸没了血色身子跟着一晃,她急忙跑上前搀扶,“娘,这是咋了?哪里不舒服?”
先头两个嫂嫂为了当家做主,使了坏心给娘的药缺斤少两,幸好她发现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想象。
不知是不是因此落下病根?
想到这里,姜夏看向旁边的周氏和黄氏的眼神有些不善。
周氏和黄氏对于姜夏突然回娘家的惊讶,被桌上堆成小山的吃食勾得所剩无几,两人眼里放光心里打起小算盘,哪还顾得上姜夏如何。
东西进门了,婆婆再抠唆小气,多少能进她们肚里一点,这样可以省出家用了,说不定还能私攒几个子儿。
姜夏顺着两个嫂嫂的目光看去,知道她们动了旁的心思,不由目光发冷。
眼看娘要摔了,嫂嫂们毫不在意,可见孝心不在娘身上。
一个巴掌拍不响,娘对嫂嫂们的确苛刻了些,但嫂嫂们也不是省油的灯。
于是,姜夏扭头问两个哥哥,“大哥、二哥,娘的身子这是咋了?”
两兄弟围在王英跟前,急得一头汗摸不着头脑。
这时,身上几乎要被瞪出两个窟窿的赵瀛走上前,拱手温和的叫人,“娘。”
岳母看他的眼神有些敌意,脸色不好似与他有关。
他不知自己做什么惹了岳母不悦,思来想去,也只有过往的种种。
那时姜夏并非眼前的模样,行事蛮横跋扈,一家老小受制于她,所以他才会恨极了她。
赵瀛感觉衣衫被拽了一下,微微低头便见姜夏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同他使眼色。
他不由轻叹一声,如今哪还有恨。
这一声喊得王英舒心了,脸色稍稍缓和,看了眼身边的俩儿子,再看向俊俏的赵瀛。
怨不得老闺女非他不嫁,长得好看起码看着少生气,换做俩儿子的憨傻模样少不了要骂上几句。
“儿啊,你咋又瘦了,吃不饱饭吗?还是遭啥罪,你和娘说。在咱家干饭和肉啥时候能少了你的,就算娘和你爹、哥哥们饿着,也不能让你饿瘦啊!从前多好看一姑娘,瘦成啥了!”
姜夏看着王英脸色恢复如初只是眼里满是心疼,这下明白了。
刚才娘一副遭了天大打击的模样是因为她外形的改变,从150。160斤到120斤,整整瘦下去半个人。
“娘,我现在不好看吗?”姜夏知道王英身体无碍就放心,哭笑不得的问。
“好看,我闺女啥时候都好看!唉,就是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膘啥时候才能涨回来?”
涨回来?姜夏讪讪一笑,没接话。
不敢苟同她娘的审美,她可不想再胖了,虽然不认同瘦即美的观点,但至少她想要身材凹凸有致而不是往那儿一站上下一样粗。
“囡囡,你看这几个木雕咋样?”因干农活溅了一身泥,姜木匠换过干净衣服才来见姜夏,眼巴巴捧着新琢磨的木雕走进屋里。
姜夏顺着声音望去,瘦瘦低低的姜木匠脸上的水珠没来得及擦干,满眼欢喜的看着她。
他的眼睛很小,但看到她时亮起了平时没有的光芒,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再看掌心里的木雕,竟是她从没见过的楼阁庭院,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才能住得起的屋院,栩栩如生。
她拿起其中一个,眼中露出惊艳。
木雕的门窗可随意开关,屋里还有小小的椅桌、床榻,似显示里的屋子锁小数倍,精致得令人瞠目。
这得花费多少的心思!
姜夏心里淌过暖流,像平常小女儿家软软的说话,“谢谢爹,做的这么漂亮,我都不舍得卖了。”
姜木匠听了姜夏的话十分满足,一笑之下眼睛只剩一条缝了,“听你大哥说你的铺子要开业了,爹就先祝你生意红火,以后啊住进这样的大房子。”
王英和姜木匠过活了快一辈子,还没听他嘴里说过这样讨巧的话呢。
就因为他嘴笨,她没少抱怨,可没想到和老闺女说的一套一套的。
想着是盼着老闺女越来越好,王英脸上的笑容放大,“儿啊,你要喜欢,再让你爹做,要啥样的都成!”
姜安和姜顺也是头一次见姜木匠拿出这等精致的活计,一时眼睛珠子要瞪出来,顿时明白了儿子和老子的差距。
“还得是囡囡啊,爹才舍得露真本事!”
“大哥吃醋了?呐,这两个留给你和二哥,一人一个。”
“那咱哥俩沾了囡囡的光了!哈哈——”
赵瀛看着一家其乐融融,没有急于打断他们。
目光从姜夏藏不住笑意的眼角掠过,落向她手里精致小巧的二层楼阁,他的眸色沉了沉。
如此富丽的建筑,便是作为首富的齐府也差些许。
因为一户门庭建成什么样不单单要有钱就可以,暗含着不成文的规矩,平头百姓哪能越过朝廷去?
想来他的老丈人年轻时遂老木匠走南闯北做工,见过类似的楼阁。
赵瀛注意到桌旁的两位嫂嫂看姜夏的目光充满嫉妒和怨念,不经意撞上他的眼神慌乱的挤出笑脸。
“妹夫快要参加考试了吧?”周氏问。
“恩,院试定在明年开春。”
赵瀛说话时目光落在了姜夏的身上,因为她的手又在背后搞怪,轻轻的戳他的腰。
他很想一把抓住她使坏的手,捏一捏、再用力捏一捏,一定很柔很绵。
但,现在不能。
姜夏见赵瀛突然绷着脸似是恼了,不由腹诽。
忒小气了,戳两下就生气了?
她把手里的木雕塞进他手里,“你也瞅瞅,好看不?”
赵瀛把木雕拿在手里细细端详,然后看向姜木匠,“小婿觉得岳父的手艺在镇上找不出第二个,放在整个渭州也屈指可数。”
姜木匠为人内向话不多,但王英却仿佛忘了刚才的不高兴,被赵瀛哄的眉开眼笑。
“读书就好啊,说话都好听!”
“小婿说的是实话,爹的手艺好年轻时少不了姑娘家相中,娘必是顶好的那一个,想来姜夏是随了娘,搭理家又一个人撑起铺子,助我重新提笔回到学塾,她万般好也是爹和娘的功劳。”
“呀,你这孩子咋这讨人喜欢!”
姜夏被王英的笑声震得而耳朵疼,看向赵瀛温和含笑侧脸,不由眼角一抽。
他怕是忘记当初多嫌弃她了?恨极了也怨极了她和她的娘家。
再瞅她亲娘,刚才还心疼她来着,转眼被几句话哄得高高兴兴张罗饭,要杀鸡炖肉。
姜夏让赵瀛在屋里随便做什么,她去灶间给王英帮忙做饭,可刚撸起袖子进灶间就被老两口赶了出来。
说什么都不让她沾手,无奈她回到屋里收拾吃食。
姜夏见锅魁少了,于是问赵瀛,“赶路饿了?我先把锅魁给你滕一腾,热乎吃不伤胃。”
赵瀛看向桌子上破了一个大窟窿的油纸包,皱皱眉,嘴抿成一条直线不说话。
姜夏眨眨眼,突然反映过来。
他即使饿了,也不会不雅的从吃食上掏出一个大窟窿,何况他不喜欢拿锅魁沾一手油。